一、引言
别惹猩猩是一款备受玩家喜爱的游戏,为了帮助新玩家快速上手,本指南将详细介绍游戏的玩法和攻略。
二、游戏界面与基本操作
1.熟悉游戏界面,包括地图、角色、任务等元素。
2.掌握基本操作,如移动、攻击、防御等。
三、角色选择与升级
1.了解不同角色的特点和技能,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合适的角色。
2.通过完成任务、击败敌人等方式获得经验值,提升角色等级。
四、任务系统与主线剧情
1.接受各种任务,包括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。
2.按照任务要求完成任务,推动剧情发展。
五、战斗技巧与策略
1.学会合理运用角色的技能,制定战斗策略。
2.注意敌人的攻击模式和弱点,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。
六、资源收集与利用
1.收集各种资源,如金币、装备、药品等。
2.合理利用资源,提升角色的实力。
七、社交系统与组队玩法
1.加入公会或与其他玩家组队,共同完成任务和挑战。
2.与其他玩家互动,分享游戏经验和心得。
八、游戏后期发展与提升
1.解锁更高级的装备和技能,提升角色的战斗力。
2.参与各种活动和副本,获取更多的奖励和经验。
九、注意事项与常见问题
1.避免过度冒险,注意角色的生命值和体力。
2.及时升级装备,提高角色的防御和攻击能力。
3.如果遇到困难或问题,可以参考游戏攻略或向其他玩家求助。
别惹猩猩是一款充满乐趣和挑战的游戏,通过本指南的介绍,相信新玩家能够快速掌握游戏的玩法和攻略,享受游戏的乐趣。
类型:枪战射击
语言:中文
“不错,恒慧师弟与一位女香客互生情愫,私定终身,因此窃走了青龙寺的法器,远走高飞。”
江湖人士对佛门抱着强烈的好奇心,而西域使团也没有让他们失望,第二天,一位年轻俊秀的和尚来到南城的擂台上。
2024-12-13 08:27:11
阳光从格子窗里照射进来,尘埃浮动。 寂静的环境中,许七安默默的站在屋子里,好一会儿,额头跳起的青筋才收回去,他没什么表情的开始检查现场。 桌椅等陈设摆放完整,没有战斗痕迹,男人的颈动脉被利器割破,左侧太阳穴塌陷。 母女俩的死因是被利器同时刺穿,母亲被刺穿了心脏,但小女孩是右胸被刺穿,许七安摸过她脑袋后,发现真正的死因是被击碎天灵盖。 他接着翻转过三具尸体的身子,撩开他们背部的棉衣,查看了尸斑的凝聚程度。 “死亡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,是早上被人杀的不,不对,昨夜的气温差不多是2度,如果是夜里被杀,实际死亡时间会更早。” 低温具备“保鲜”效果,会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。 “虽然屋内没有打斗痕迹,但这不能说明是熟人作案,因为要对付普通人实在太简单,可以做到瞬杀。” 可是无缘无故的,谁会杀死这无辜的一家人? 许七安坐在桌边,指尖轻扣桌面,笃笃声里,他的脑内信息素宛如沸腾 “除了我和柴贤,还有谁知道这里?如果没有人的话,凶手不是他就是我。。如果有人知道这里,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,偏在我传信之后,杀人灭口? “目的不是柴贤,而是为了阻止柴贤去屠魔大会可意义在哪里?在这里埋伏人手,直接干掉柴贤不是更好吗。 “所以,杀人灭口的是柴贤?也不对,动机不合理。” 许七安突然双眼圆瞪,想到一个可能。 我化猫跟踪柴贤那天,同时也被人跟踪了 “柴贤无法发现我的跟踪,因为行尸不具备反追踪能力。可我同样没有这个能力,我当时只是一只猫,不是本体。如果那天晚上,有人悄悄跟在我们身后” 许七安霍然起身,离开屋子,反身关好门,骑上小母马,飞驰而去。 李灵素双手捧着滚烫的茶杯,抿了一口甜滋滋的液体。 洁白细腻的杯里,泡满了枸杞,以致于为数不多的茶水显得格外的甜。 唉,这一天天的李灵素叹息一声。 道门在超凡之前,对身体的增幅有限,远不如武夫体魄那样变态。 而这半年里,东方姐妹刻意的榨干他精力,导致他时刻处在亏空状态。 原以为脱离了东方姐妹,能好好养精蓄锐,积攒精力,谁知因为种种原因,不得不去陪伴其他的红颜知己。 从闻人倩柔到柴杏儿,都是**。 “也许我该试着修行武夫体系,虽说武夫练气境前不能破身,但那是针对没有根基之人。早早破身无法练气。我若是恢复修为,以四品的道行强行练气,倒也不难。 “嗯,还是得从炼精境开始,否则,缺乏了对身体打熬的过程,我基本不可能踏入五品化劲。等等,我走武夫路子又不是为了战力,练气境就可以了” 浮想联翩之际,忽然听见一道人影从茶几的阴影里钻出来。 李灵素吃了一惊,没想到徐谦亲自过来,不怕被佛门的和尚发现? 他刚想这么问,突然察觉到徐谦的状态不对劲。 天宗有“格物致知”的能力,对于相处许久的人、物,特别敏感,稍有变化就能立刻察觉。 李灵素对徐谦虽然不算了解,可也算有过不短的相处时间。 往日的徐谦是一潭沉浸的,深不可测的水。现在的徐谦是暗流汹涌的海面。 许七安点了点头,道:“柴杏儿昨晚在哪?” 在我床上李灵素道:“一直与我在一起。” 也有可能趁你睡着了,出去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。 李灵素皱了皱眉:“昨晚我们一直到子时两刻才结束。另外,我的封印冲破了一小部分,睡的不是太沉,枕边人要是离开,我不可能察觉不到。” 说到这里,李灵素下意识的揉了揉酸疼的腰子。 子时两刻,你特么真的肾亏?许七安缓缓点头,没说废话:“两刻钟后,在北城外会合。” 李灵素当即离开房间,找柴府管事要了一匹马,沿着主干道,直奔北城门口。 仅用了一刻钟,两人就在北城门外会合,李灵素注意到,徐谦又变了一个模样。 许七安微微点头,不做解释,一夹小母马的肚子,策马而去。 临近村庄,许七安放缓马速,丢了一件袍子和兜帽给他,道: “穿上,村子里发生了命案,你去招魂问灵,查出凶手是谁。” 等李灵素变装结束,许七安翻身下马,打了个响指,小母马和李灵素骑乘的马匹,乖顺的进了路边的林子,藏了起来。 啧,御兽蛊的能力真好用啊李灵素羡慕的想。 心蛊又被称为“兽蛊”、“御兽蛊”,因为心蛊师常用它来控制毒虫猛兽。 两人并肩进入村庄,临近目的地时,许七安发现小院外站满了村民,哀戚的哭声从屋里传来。 村民们或站在院中,或站在院外,指指点点,交头接耳。 “王老四一家是招惹到什么人了吗?” “谁知道啊,连孩子都不放过,凶手真是丧尽天良。” “唉,会不会是那个柴贤干的,肯定是他,听说这是个疯子,连养父都杀。” “哎呀,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?” 他和李灵素挤开村民,进入院子。 屋子里架起了简易的木板,一家三口躺在上面,盖着脏兮兮的白布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跌坐在木板边,嚎啕大哭。 一对年轻的夫妇在屋子里忙碌,他们穿着普通的布衣,双手粗糙,脸色黝黑,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的人。 见许七安和李灵素进来,年轻夫妇有些警惕,尤其李灵素披着袍子,戴着兜帽。 许七安沉声道:“谁让你们擅自挪动尸体?破坏了凶手留下的线索怎么办。” 他上来一顿质问,问的年轻男人手足无措,认为自己犯了大错。 李灵素则趁机进了里屋,也就是凶案现场,并关上门。 不给年轻人反应的机会,许七安板着脸,又问:“你们和这一家什么关系?” 年轻男子回头望向男性死者,木讷的脸上流露出悲伤: “他是我哥,我爹是他叔,晌午的时候,邻居看见一个陌生人进来,然后很快又走了,他过来看看情况,喊半天没人应,进来一看,发现人都被杀了” 许七安面不改色,道:“把周围的邻居叫过来。” 年轻男子走出门槛,朝院外看热闹的人群里扫了几眼,用方言说道: “官爷有话要问,你们过来一下。” 很快,两个老妈子就进来了,都是左邻右舍。 老妈子们有些畏惧,又克制不住好事者的本性,目光频频看向木板上的三具尸体。 许七安询问,得到了“晌午有个陌生男人来过”的答案。 “早上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吗?” 两个老妈子面面相觑,摇了摇头。 小村庄人虽然不多,好处是如果有陌生人进村,非常瞩目,晚上行凶的可能性更大他暗暗思考,这时,李灵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,朝他摇头。 “魂魄被打散了。”李灵素传音道。 返回途中,李灵素低声道:“发生了什么。” “我那天跟踪柴贤,一路找到了这里,柴贤就是躲藏在这户人家,算是落脚点之一。” 许七安坐在小母马背上,目光远眺,道: “当日我们约定以此为联络点,互通消息,我打算怂恿他去屠魔大会找柴杏儿对峙,借机锁定他的位置。嗯,当日我是以心蛊操纵一只猫跟踪,当我本体赶来时,他已经离开了。” 这里忽略了他为什么要找柴贤本体。 李灵素虽有疑惑,但没有细问,沉吟道:“但柴贤今日并没有出现在屠魔大会上。” 许七安点头:“于是我来这里做确认,却发现他们被人灭口了。” “灭口的目的是不让柴贤参与屠魔大会?这里有一个问题,那就是灭口的人知道柴贤今晚会过来。不然,柴贤收不到你的纸条,他多半不会出现,那也就不必杀人灭口。” 这句话点醒了许七安,他沉声道:“或许不是为了阻止纸条被柴贤得到,而是为了吓退柴贤。” “我对柴贤了解不多,但知此人性格有些偏激,他留在湘州是为了自证清白,查出幕后真凶。哪怕没有我的纸条,他多半也会借屠魔大会的时机伸冤。” “纸条是我多加的一道保险,但不是最关键的。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昨夜柴贤一定会过来,但幕后之人怎么确定柴贤昨夜会来?” 杀人灭口的前提是,柴贤得到纸条,明日在屠魔大会搅局。 但许七安都不能确定柴贤昨晚会来小山村,如果他不来,就见不到纸条,杀人灭口的动机就不存在。 可这一家三口还是被杀了,说明幕后之人知道柴贤昨晚会来。 “纸条不是关键,关键是幕后凶手知道柴贤昨夜会来这里。他提前杀了那一家三口,吓到了柴贤,让他觉得自己当日遇到的神秘人,也就是前辈你,是包藏祸心之人。 “出于谨慎,他打消了在屠魔大会上搅事的念头。可凶手的目的是什么?” “缺少一个关键信息,此案中,除了柴杏儿和柴贤,还有一个隐在幕后的人。是他在到处杀人。锁定这个人的身份,真相基本就解开了。” 李灵素想到了一个人物:“会是柴岚吗?” 这个人物从未出现过,她在柴建元死亡当日离奇失踪,再也没有消息。 许七安反问道:“她有这份修为吗。” “柴岚修为不错,但应该没有达到四品,甚至都没到五品。不过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有隐藏实力。”李灵素无法确定。 许七安道:“这两天不用来找我了。” “我会暗中查案,找出幕后真凶,然后杀掉。”许七安面无表情道。 一名僧人返回院子,扣响净心的房门,得到允许后,他推门而入,看见净心和净缘在手谈。 “两位师兄,柴杏儿施主让我转告,湘州城西边三十多里外的小埠村,发生了一起灭门案,疑似江湖人士所为。 “官府组织的“搜寻队”问询情况后,已经排除是柴贤所为。不过根据村民所说,今日晌午有个穿青衣的男子来到村庄。事后没多久,又有两个打扮古怪的外人进村,自称是官府的人。 “但衙门已经做过确认,这两人并不是官府的人。” 净心捻着棋子,“啪嗒”落下,声音温和:“知道了。” “许是江湖游侠吧。”净缘说道。 他指的是事后来的那两个冒牌官府的人。 “不曾摄取精血,不求财,杀人是为何?”净心皱眉沉吟。 “或许是仇杀,或许是邪道之人浑水摸鱼,不必太过在意。若想早些解决此事,还是得除根。”净缘沉声道。 屠魔大会后,官府和几大江湖势力,对照黄册,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查。 乡镇之中,也有“搜查小队”入驻。 能做到这一步,湘州官府已经算是很有作为。 “今夜你便出城巡视去,记得招摇一些。”净心道。 净心搁下棋子,从布袋里取出一本古籍,书页翻动间,停在某一页。 “南疆尸蛊部有一个以尸养尸的秘术,此术脱胎于养蛊之术,行尸之间相互吞噬,攫取精华,最后胜出者便是尸王。” “铁尸之上是飞尸,飞尸不具备炼神境武夫对危险的预警、不具备化劲武夫对力量的极致掌控,不具备四品武夫的“意”,但飞尸能短暂御空飞行,战力不弱四品,甚至更强。” “因为他们攫取了足够多的精血,在体内凝聚出了血丹雏形,拥有血肉再生的能力。” 净心缓缓道:“杀了那么多武夫,有部分被攫取精血,有部分尸体不翼而飞。幕后之人怕是想炼一具飞尸。他断然不会放过修成金刚神功的你。” 净缘笑道:“尤其我在屠魔大会上,展现出的修为勉强五品。” 正说着,又一名僧人进来,递上来一张纸条: “净心师兄,柴府管家递来一封信,说是门外有人送来的,指名道姓的要求给您。” 慕南栀充满警惕的声音在门后响起。 许七安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,道:“开门,怎么了?” 房门打开,慕南栀站在门后,脸色严肃。 两只巴掌大的小白狐,乖巧的蹲坐在她脚边,稚嫩的童声故作严肃: “有人在监视我们,你再不回来,姨都要吓的钻床铺底下了。” ps:推荐一本书《听说你很拽啊》,幼儿园一把手的书,看之前记得系好安全带。
2024-12-13 08:09:11
“今儿带了多少银子出门,莫要让人给偷了,来来来,本官带你去人少的地方。”
“喂,那天是你喊人来打我的吧,大婶你是哪家的夫人,男人在哪个部门任职?”许七安不装了,开门见山的问。
楚元缜回答:“因此我说,入门容易,精通却难。你如今的意气,需要外界刺激,无法主动施展。”
许七安自讨没趣,也不生气,只是不再说话,把注意力放在擂台上比斗的双方。
这一边,许七安带着钟璃出了金玉堂,正要去参观自己的堂口,钟璃走着走着,忽然发现许七安顿住了脚步。
2024-12-12 20:50:11
律者的战斗力皆来源于“戒律”,有点像儒家的言出法随,但没有儒家那么流氓。
送走黑衣吏员,许七安想起自己的小母马被留在了打更人衙门,便命下人去牵许二郎的坐骑。
嘘声又来了,周围的吃瓜群众见青衫剑客如此嚣张,对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。
2024-12-13 10:16:11
“不错,恒慧师弟与一位女香客互生情愫,私定终身,因此窃走了青龙寺的法器,远走高飞。”
一个时辰里,勾栏里的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,笑靥如花的进来,双手发抖的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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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法相口吐人言,宛如雷霆炸响,声浪回荡,响彻京城。
头发干枯凌乱,粗布长袍布满褶皱,绣鞋很久没洗,看不见脸李玉春感觉背后有冰凉的蛇爬过,头皮一寸寸的发麻。
2024-12-13 01:19:11结果只是个皮糙肉厚的小和尚而已。
2024-12-12 23:29:11
许七安没有要求进屋坐坐,因为这很失礼,家里没有男人的情况下,这样做甚至会造成一些流言蜚语。 当然,许七安知道母女俩的警惕和紧张,不是因为以上的顾虑,而是“心里有鬼”。 “小丫头,你认识柴贤吗?”许七安问道。 听到这句话,小姑娘整个人傻了,愣愣的看着他,有一种因为年纪太小而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茫然。 年轻妇人听不懂官话,但见女儿脸色呆滞,立刻意识到不对劲,急忙靠拢过来。 许七安蹲下身,赶在小姑娘尖叫前,伸出手抚摸她脑袋,趁机发动心蛊能力,微笑道: “我是你贤叔的朋友,他昨晚没跟你说吗?” 而在小姑娘眼里,这个陌生的叔叔立刻变成了亲切的、善良的、无害的人。 小姑娘用力点头:“他说如果有陌生叔叔来找他,就记下他说的话。” 许七安顺势把小纸条递到她怀里,“纸条帮忙交给他。” 说完,看了眼小姑娘手背的冻疮,还有薄薄的,几乎没御寒能力的鞋子。想来这双小脚丫子也是布满冻疮了。。 于是又掏出几粒碎银,和纸条一起塞给小姑娘:“银子拿去买糖吃。” 小姑娘收了纸条,但没拿银子,扭头看向母亲。 年轻妇人抿了抿嘴唇,盯着银子,既想要又不敢要纠结姿态,对于一个贫苦人家来说,这些碎银可以让一家人吃好几天的肉,给孩子卖一件过冬的棉袄。 小姑娘伸出布满冻疮的手,紧紧握住银子。 许七安当即告辞离开,刚走出院子,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喊声,回头看去,她却没有追上来,而是跑回了屋子。 很快抓着一把晒干的地瓜干,怯怯的,讨好般的递过来。 许七安目光一下柔软起来,结果地瓜干。 小姑娘眼睛瞬间亮起,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。 “我再问你一些事,你回答我,我就再给你一些银子。”许七安笑道。 小姑娘说道:“爹让我叫他贤叔。” 小姑娘想了想,说:“很少住我家里。” 很少?许七安皱了皱眉,道:“你觉得柴贤叔叔是好人吗?” 小姑娘点头,孩子有非常敏锐的直觉。 叫哥哥更好一点,毕竟我永远18岁许七安笑道:“还有什么?” “经常做噩梦、发呆”小姑娘歪着头,想了想,眼睛一亮:“贤叔有六个脚趾头。” 许七安按照约定,把银子递到她手里,挥挥手离开村庄。 禅师净心返回院子,找到武僧净缘,说道:“我查了一下,发现当年柴杏儿施主前夫的死,与家主柴建元有关系。” 拥有戒律的禅师,想查什么事,基本是手到擒来。 虽说不方便对柴杏儿施展戒律,但折中一下,问询府上仆人是没问题的。 净心问得最多的是柴贤的事,柴杏儿只是顺带问询。 听着师兄娓娓道来,武僧净缘皱眉道: “若一切都是柴杏儿说谎,那柴贤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,得了龙气。原来柴杏儿施主曾经丧夫,我还以为她身边那个男人是便是柴府姑爷。” 净心沉吟道:“此人倒是可以问询一番,知道的想必更多。” 炭火熊熊,李灵素拥着美丽人妻,躺在床榻,身上盖着锦被,刚做完运动,两人都出了一身汗。 柴杏儿慵懒的蜷缩在他怀里,露出圆润白皙的香肩,指尖在李灵素胸口画圈,语气懒散,道: 陷入贤者时间的李灵素瞳孔略有收缩,旋即恢复如常:“我能感觉到,你还有事瞒我。” 柴杏儿叹口气:“李郎,柴家的事你别管了,只要你待在我身边,我便知足了。想查我的不是你,是那个徐谦吧。” 杏儿的直觉还是这么可怕李灵素道:“不关他的事。” 柴杏儿扭了扭小腰,调整睡姿,道: “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气质,我说不上来,但觉得这个人不够真实,处处伪装。当然,他若是你说的那般,是超凡境的高人,有所伪装也是正常。” 停顿几秒,她又道:“徐谦和佛门有仇吧。” “何以见得?”李灵素面不改色。 “那些和尚一来,你们立刻离府,李郎甚至不敢在他们面前暴露姓名。” 柴杏儿神色清冷,笑容淡淡:“那群和尚里有两个四品,按理说,徐谦若真是超凡境的高人,怎么会害怕他们?要么是另有原因,要么这些和尚背后还有人,对吗,李郎?” 不能再聊下去了李灵素翻了个身,把美丽人妻压在身下,笑道:“杏儿冰雪聪明,为夫好好疼你。” 许七安牵着小母马,马背上坐着慕南栀,哒哒哒的离开湘州城。 屠魔大会在湘河举办,之所以选在这里,是为了避开好事的百姓,江湖和百姓,向来是区分开的。 这是江湖人和朝廷的共识,唯独平头百姓自己没这个意识,喜欢凑热闹。 官府在湘河岸开辟出一块场地,搭建台子,铺设木板,划分区域等等。 凡是报备过的江湖势力,都能分到一个凉棚,至于没有报备的势力,以及江湖散人,就只能站着围观。 出了城后,许七安翻身上马,和慕南栀一起骑乘马背,哒哒哒的赶往目的地。 小半时辰后,终于见到屠魔大会的举办点,这里已是人头攒动。 有配备各种武器的江湖人士,有负责维护秩序的官兵。 河边风大,寒冷刺骨,棚内已有许多江湖势力入座。 像许七安这种“散修”,便只能在官兵的阻拦之外,远远围观。 许七安回头看去,正是当日在荒山破庙里“患难与共”的王俊和冯秀,两人都是有帮派背景的,只不过许七安忘记他们所属帮派了。 慕南栀高居马背,高傲的俯视两人。 佩刀的王俊疑惑道:“以前辈的身份,怎么没有进去?” 王俊还是一身黑色劲装,但样式有了变化,不是当日那一件。 冯秀则换下了利落短打,上身是勾勒少女身段的褂子,下身是蓬松的长裙。 这身装束让她看起来既有女子的端庄温婉,又不会造成束缚,无法施展身手。 洪亮的声音传开,压住了嘈乱的声浪,数百人规模的屠魔大会安静下来,一道道目光望向那名站在高台上的官员。 知府大人在台上慷慨陈词,痛斥柴贤的罪孽,并为湘州乃至漳州各地的命案深表痛惜。 “此人嗜杀成性,一日不除,湘州便不得安宁。诸位侠士今日能云集于此,实是深明大义。恶徒柴贤,在湘州” 距离柴府命案,已经过去两旬,这期间,“柴贤”四处杀人,起先杀的是江湖人士,先后共有三个帮派覆灭。 死在柴贤手中的江湖人士,足有六百四十三人。 死在柴贤手中的普通百姓人数更多,因为许多心术不正之辈,趁机作乱,或模仿柴贤杀人炼尸,或者入室行凶。 许七安旁听许久,才知道“柴贤”竟在漳州境内犯下这么多命案,难怪会闹出屠魔大会这样的风波。 “不对啊,杀这么多人,只是为了栽赃柴贤,然后留下他?” 名侦探许七安皱了皱眉,察觉到其中的诡异。 之前,他的推测是,幕后真凶利用柴贤偏激的性格,栽赃陷害,再以柴岚为“人质”留住柴贤,然后伺机铲除。 可是,有能耐杀这么多人,却追踪不到一个柴贤?而我刚来湘州的第二天,就遇到了柴贤,固然是龙气之间的聚合效应。 但也侧面证明柴贤的躲藏没那么隐秘,况且,柴贤本人也在追查陷害他的人。 如果幕后真凶是要杀柴贤,只需在某处犯下命案,就可以引蛇出洞,把柴贤给钓过来。 “遇到这种情况,只有两种解释,要么是我的推测是错误的,要么幕后真凶是个变态,对柴贤恨之入骨,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” 知府大人朗声道:“即日起,本府与柴家的柴杏儿,以及在座的帮派、家族联合共同发布通缉令,诛杀柴贤者,必有重赏。” 各个帮派、家族纷纷响应,外围的江湖人士亢奋不已,终于要除掉魔头了。 相比起普通百姓,各地帮派、家族更想铲除柴贤,因为武夫精血旺盛,适合养尸。若是六品铜皮铁骨的武夫,则可以直接炼成铁尸。 故而此前命丧柴贤之手的,以江湖人士居多。 知府大人压了压手,侧头看向柴杏儿,后者心领神会,走出凉棚,登上台子。 柴杏儿是寡妇,柴府又出了凶杀案,因此她今天穿的是素色长裙,化了淡妆,气质清冷,柔柔弱弱,很能激发男子的保护欲。 “感谢诸位同道的响应,此事因柴家而起,连累了诸位同道,杏儿万分愧疚。” “柴贤忘恩负义,弑父杀亲,又和柴姑姑何干?” 柴杏儿抱拳致谢,继续说道:“此次屠魔大会,由官府、柴家、皇甫家、春雨堂组建人手巡查各地,务必找出柴贤。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抽调出弟子,参与进来。” 她刚说完,便有人说道:“柴贤本身便是五品化劲,又有四具铁尸助阵,巡查小队遭遇他,十死无生,又当如何?” 柴杏儿扭头看向捏着佛珠端坐的净心,道: “本次屠魔大会,柴家有幸请来佛门高僧相助。” 在场的豪侠们,立刻看向净心等人。 和尚们矜持的双手合十,念诵一声佛号。 “佛门高僧?奇了,老夫在湘州活了大半辈子,还是头一次见到佛门中人,几位高僧打算如何相助?”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,净心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佛珠,道: “这串佛珠陪伴贫僧十几年,受经文洗练,日久通灵,七十二颗佛珠是一体。可由搜寻小队领取一颗,遇到了柴贤,便向珠子灌入气机,贫僧就能知晓。” 众人眼睛一亮,而后转为质疑,知府大人笑呵呵道: “几位高僧远道而来,不知修为如何,不介意的话,可否向大伙展示一下。” 虽说有她的引荐,这群匹夫们不至于无礼,但想让人信服,佛门和尚们不能光靠嘴皮子。 净心看向师弟净缘,后者颔首,淡然出列,环顾群雄: 他以平静的语气说出狂悖之语,仿佛在陈述事实。 在场的江湖人士眉梢同时一挑,对武夫来说,简直是裸的挑衅。 净缘说完,双手合十,眉心一点金漆亮起,迅速游走全身。 一位穿着华服的帮主,审视片刻,不太确定道: “据说,就算在佛门,能修成金刚神功的也少之又少。” 议论声瞬间响起,嗡嗡嗡的到处是交头接耳的声音。 王俊喃喃道:“我要是能修成金刚神功,我就是漳州第一高手。” 冯秀则想到了另一件事:“传闻,许银锣也会金刚神功。” 两人回过神来,王俊左顾右盼,诧异道:“前辈呢?” 冯秀这才发现,那位在荒山破庙的前辈,早已不见踪影。 远离屠魔大会地点的某处高空,一座巨大的宝塔悬空而立,许七安站在窗边,朝下俯瞰。 湘河蜿蜒如银带,田地不规则的分布,山川像是隆起的土包。 他握着地书碎片,驾驭着浮屠宝塔在方圆数十里游曳巡视,却怎么都没有看到金色龙影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临近晌午,许七安终于放弃,与隐蔽处收了宝塔,牵着小母马返回屠魔大会地点。 这里刚刚散场,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乘坐马车离开,徒步而来的江湖散人也四下散开。 许七安又遇见了冯秀和王俊,从两人口中得知,佛门的高僧在大会上出尽风头。 那位修成金刚神功的高僧,在台上站了一刻钟,先后十几人上场,无人能撼动分毫。 “好厉害的金刚神功,有这样的高僧参与,何愁柴贤不除?佛门真是强大。” 冯秀则摇了摇头:“就怕柴贤逃之夭夭。” 回到客栈,许七安捧着茶杯,站在窗边远眺。 慕南栀分析道:“毕竟他已经离开了,也许要好几天才会去一趟?” “有这个可能!不过以柴贤的性格,他按理说不会放弃屠魔大会这么好的机会,操纵行尸与柴杏儿对峙,对他来说最多损失一具行尸,微不足道。” 许七安眉头紧锁:“他不是一直想证明清白吗,他在顾虑什么?” 柴贤没有出现,许七安趁机抽取龙气的计划落空,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,思来想去,道: 他骑着小母马出城,一路飞快,小母马穿过官道、田埂、小路,抵达了那座小村庄。 许七安在村民好奇的注视中,来到小院门口。 许七安一脚踹开院门,冲入屋中,看见三具尸体。 他们倒在血泊中,男人的尸体在桌边,年轻的母亲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,母女俩身下的血液干涸黏稠。两人的尸体则在床边。 根据尸体的分布可以推测,男人率先被杀,女人惊恐中下意识的抱紧女儿,试图保护她,随后也被杀死。 许七安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,一根根凸显。
出了十万大山地界,平原、湖泊等渐渐多起来,组成丰富多彩的地貌。 在《九州地理志》里,南疆可以笼统的划分为两大区域,分别是“十万大山”和“极渊”,两个名称代表着两个雄踞南疆的大势力。 “为什么《九州地理志》上没有写南疆的美食?” 慕南栀盘坐在小溪边的岩石上,捧着一本蓝皮书,专心致志的阅读。 苗有方和红缨护法负责料理食物。 许七安在她身边坐下,笑道:“可能儒圣不爱美食吧。。” 《九州地理志》是儒圣踏遍九州,历时三年所著,比较简单的记录了九州各地的山川地貌、河流分布。 后来的《大奉地理志》是儒家后人模仿儒圣所著。 “不过山川地貌,还有散落各处的部族,记录的倒是挺详细的。” 她看着看着,忽然嘴角抽搐一下: 南疆部族无数,少则几百年,多则数千人,像星星洒满天空一般,散布在南疆各地。 他们的习俗非常奇怪,在慕南栀看来,简直是不开化的蛮夷。 许七安拿过《九州地理志》,凝神一看,上面写到南疆西边三百二十里有一个部族,曰“犬神”,该部落有一个习俗,男女成年后,必须与一种叫做“角犬”的怪物成亲,结为伴侣。 从此一起生活,一起打猎,生死相依。 许七安再往下看,发现这种叫做“角犬”的怪物,特点是群居、通人性,凶猛好斗。 就生活在“犬神”部族周边区域。 许七安站起身,一手握书卷,一手负背,摆出教书先生的姿态,给慕南栀科普: “任何习俗和文化的诞生,都与周围环境有关。可以说,环境决定了文化。比如咱们中原的农耕和北方妖蛮的游牧,是环境所决定的。” 慕南栀听的一知半解,似懂非懂,蹙眉道: “那,那他们和角犬成亲也是环境造成的?这是为什么?” “书上说了啊,“角犬”这种怪物,生性好斗,又通人性,它们无疑是极好的伙伴,你就理解成了搭伙过日子吧。” 慕南栀眨巴一下眸子,装模作样的摆出天真无知的表情。 不知不觉,话题就带了点颜色许七安嘿嘿道:“我就知道你最好奇这个。” 慕南栀瞬间破功,红着脸“啐”了一口,装不下去了。 “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比较尊重的驯服,角犬通人性,有相当高的智慧,不是寻常犬类能比,所以无法驯服。在与我们中原接触后,犬神部族发现“成亲”是相当隆重的仪式,于是模仿了这种仪式,以表示对角犬的尊重。而角犬也接受了这种仪式。” 许七安依言,往前翻了三页,上面记载一个叫“盘”的部族,该部族的族长,有权力在年轻男女成亲时,夺走新婚女子的初夜。 “这总不是环境决定的吧。”她掐着腰。 许七安摸了摸下巴,反问道:“你知道狮群是怎么样的吗?” “狮群的结构是一只雄性,统治一群雌性,在雄狮刚统治这个群体时,它会把前任的幼崽统统咬死。这个初夜吧,其实是差不多的道理。”许七安振振有词: “你想,万一这些新娘里,有人因此诞下族长的子嗣,那么他的血脉就得以延续了。这和环境关系不大,但和生灵繁衍后代的本能有关,开枝散叶是生灵的本能。” 他这些话不是胡诌,生灵的习俗本就与环境有关,要不怎么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。 朴素的俗语里,蕴含着生物进化最本质的真相。 慕南栀想了想,勉强接受,然后又说: 许七安又往回翻了八页,上面记载的部族,习俗是儿子年满十八岁,必须要挑战父亲。输了,会被赶出家门,赢了,会继承父亲的一切,包括父亲的女儿,还有自己的弟弟妹妹。 我特么编不下去了啊,我都没接触过那些部族,怎么知道他们习俗的由来啊.许七安心里疯狂吐槽。 “慢着,你记的这些部族,为什么都那么奇怪?” 慕南栀感觉自己被反将一军,小嘴一阵嗫嚅,心虚的侧过脸,假装看别处风景: “就,就是因为奇怪,所以印象深刻啊” 不,你让我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“女神也喜欢看爱情教育片”........许七安腹诽了一句,把《九州地理志》丢一边,接着取出了地书碎片。 【三:丽娜,你和铃音还在船上吗?何时能到青州。】 他乘坐红缨护法,不出五日,便能到达蛊族,考虑到蛊族也属于蛮夷,肯定不会热情好客,带一个本地人过去,有助于减少矛盾。 【五:我在禹州,昨天就在禹州了。】 这么快?许七安一愣:【三:谁带来去禹州的。】 漕运不可能这么快,丽娜又是个比武夫还粗鄙的力蛊族,不可能掌控御剑飞行。 【五:我们在船上碰到了二郎兄弟的老师,随他们一起去了青州。前日,二郎兄弟把我和铃音赶出青州。】 你俩是不是抢他东西吃了啊许七安传书回复: 【五:许宁宴你太小瞧我了,二郎交代过一句口诀:上北下南左西右东,朝着南边使劲冲。】 好家伙,还押韵!许七安看见李妙真跳出来传书: 【二:迷路了问一问路人便成,禹州南下就是南疆,你北上来京城的时候,去过禹州的,不会忘了吧。】 【三:你要多久才能从禹州到南疆?】 【五:不迷路的话,不被人骗的话,背着铃音跑七天七夜就能到。】 呼........许七安无奈的吐出一口气,传书道: 【莫要理会陌生人,有麻烦随时找我,我家铃音怎么样?】 【五:能吃能睡能喝,没什么问题。】 嗯,金莲道长以前说过,铃音的命很硬.许七安正要收好地书碎片,忽然看见李灵素传书: 【诸位,如何统率一支三百人数量的队伍?】 许七安一看就知道出事了,传书问道:【你做了什么。】 天地会成员默默等待李灵素回复。 【七:没做什么啊,就是不允许他们劫掠贫民,不允许他们强暴民女,不允许劫掠商队,所有的恶事统统不允许。我也不允许他们离开村庄,定期给他们发米粮。】 李灵素聚拢流民后,在一处荒废的村庄里盘踞下来。 【七:他们本来还好好的,可没过几天,就想着刺杀我了。】 【二:蠢货,你是在囚禁他们。你平时是怎么管理这些人的。】 【二:蠢货,你得操练他们,既不管理,又禁锢他们的自由,不刺杀你刺杀谁。罢了,晚些你单独传书我,我交你如何治理队伍。】 天宗的卧龙雏凤说完,楚元缜道: 【我这边聚拢了一千流民,训练初见成效,再过几日,我打算带他们去青州参战。还有一件事,根据我手底下一伙从江州逃过来的流民说,那边也有江湖人士在聚拢流民,劫掠商贾乡绅。】 【二:皇帝小儿不是没有采纳许宁宴的建议吗,是巧合?】 【一:宁宴的计策非常有效,本宫委任了二十名心腹去聚拢流民,劫掠乡绅富户。朝廷每日都会收到流寇肆虐作乱的奏疏,但根据本宫得到的密报,各地反而安稳了许多。】 这个安稳只是相对于之前,就她派去的人手,以及天地会成员的努力,不可能压住整个中原流民。 但不得不说,许宁宴的计策,效果是立竿见影的。 劫掠乡绅商贾来养流民,劫一户养百户,当地就会迅速稳定。 代价就是,这样做动摇了一郡一县的统治阶层。 如果匪寇的头目是草莽英雄,那么大奉朝廷的统治力就岌岌可危了。 可当匪寇头目是自己人时,牺牲的只是乡绅望族这种中低层的统治阶级。 【楚元缜,你的队伍若是初步具备纪律,那就囤积粮草,准备向西进发吧。你们也一样,尤其李妙真,本宫知道你领兵打仗是强项。 【最好现在就去向西,沿途聚拢流民,组建队伍。】 【二:为什么,凭什么听你的。】 楚元缜传书说道:【我明白殿下的意思,如今青州战火燃起,支持云州逆党的佛门怎么会没有动静?早晚要出兵雷州的。】 怀庆接着道:【届时,朝廷双线作战,再加上内忧,只能被迫收缩战线,云州和佛门联军会一路把战线推到京城。】 她带兵能力很强,但大局观差了些,一直认为青州是这场战争的重中之重,忽略了佛门。 【六:到时候,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战火。】 许七安传书道:【佛门不会派大军东征了,顶多就是小规模的骚扰。】 【三:我在南疆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和二品罗汉阿苏罗打了一架,解开了神殊的封印,并与万妖国达成同盟,近日来,万妖国会攻打十万大山中的佛门势力,收复旧土。你们等消息吧。】 天地会内部一时沉默,气氛安静到有些诡异。 【七:你和二品罗汉打了一架,还成功解开了那什么神殊的封印?】 李灵素心态崩了,许七安这小子不是被封印着吗,他什么时候成长到能和二品罗汉交手? 上次在剑州,他还差点死在二品雨师手中,实力相较二品,差的很远。 【一:此事当真?你真的和万妖国结盟了?万妖国要和佛门开战,收复旧国领土?】 怀庆一连问出三个问题,对清冷矜贵的长公主来说,这足以说明此刻的情绪波动有多大。 许宁宴这家伙,还真是从来没让人失望啊........李妙真心里感慨一下。 【四:妙,如此我便可放心南下,支援青州。以万妖国牵制佛门,是当下最好的选择,能想到这个办法的人不少,但能真正和万妖国搭上线的,只有你许宁宴。】 【六:阿弥陀佛,许大人这一次,救了无数苍生。】 结束群聊,许七安收好地书碎片,发现慕南栀脱掉了绣鞋,一双玲珑白嫩的脚丫子泡在溪水里,欢快的打着水花。 这双脚丫子,只比许七安的手掌略大。 皮肤又细又嫩,没有茧子,秾纤合度,脚趾圆润,脚底粉红,这不是脚,这是大师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。 花神的魅力,在于她堪称完美,气质容貌身段,无一不是极品说起来,国师也该来找我双修了,为何迟迟没有联络........遭了,可能断网了,她找不到我 监正坐在案前,闭着眼睛,宛如一尊雕塑。 洛玉衡凝眸扫了一眼,发现这只是一具躯壳,元神早已不在。 她沿着台阶下楼,闭目感应片刻,径直去了七楼丹室。 偌大的丹室,一群白衣术士忙的热火朝天,嘴里抱怨着: “是啊是啊,又有开始批量炼制法器,这样的法器是没有灵魂的,这是对我们炼金术师的侮辱。” “只有生物炼金术这种玄奥的知识,才是我辈的追求。” “宋师兄,你干脆带领我们脱离司天监,自立门户吧,我们一起创立一个炼金术师教派。” 宋卿骂道:“你想被监正老师丢火炉里当柴烧?” 他停顿一下,说道:“除非我将来取代监正老师。” 洛玉衡进入丹室,声音冷清悦耳: 宋卿见到洛玉衡,愣了愣,心说你谁啊,你什么时候出现的。 给大家发红包!现在到微信公众号[]可以领红包。 “啊啊,国师大人........”宋卿恍然大悟。 看着眼前黑眼圈浓重的男人,洛玉衡差点怀疑对方在欲擒故纵,监正的弟子里,竟然有不认识她的? “许七安呢?我的传音玉符找不到他。”洛玉衡蹙眉道。 “许公子很久没来司天监了,自入江湖后,我便极少见到他。” 宋卿只是在洛玉衡绝美的容颜过了一遍,认为没有自己手头的实验吸引人,便不再关注,低头捣鼓器具,说道: “我也没办法联络他,不过孙师兄手中有一件传音法螺,和许公子手里的法螺配套,找到孙师兄,便能找到许公子。 “嗯,孙师兄眼下应该在青州。” 说完,他抬头看去,发现国师已经不见。 边上一位炼金术师满脸惊艳:“真是倾国倾城。” 宋卿没好气道:“别想了,那种女人不是你能惦记的。” “宋师兄你在怀疑我对炼金术的虔诚,我早已法术此生奉献给炼金术,终身不娶。我想说的是,咱们给许公子炼一具女体吧,就按照国师的模样。” 此言一出,周围的炼金术师们纷纷附和: “好主意啊,以许公子色胚本性,肯定欣喜若狂,日夜抱着她下不来床。” “妙啊,这样许公子就能把剩下的半本蓝皮书赠予我等。” “怕什么,有监正老师替我们扛着。” PS:更迟但到!半夜小睡了一下,没熬住,接着是还债章节,继续码。顺便求一下月票。 “尽想些歪门邪道,有这个精力给许公子炼制玩物,不如给王首辅先炼一副躯壳。” 刚才出“馊主意”的炼金术师问道: “听一楼的人说,王首辅久病难医,积劳成疾,若是不好好养着,怕是时日无多了。” 一楼指的是大药房里那些术士,值得一提,司天监的派系里,宋卿带领的是炼金术师,擅长炼器。 杨千幻带领的术士在三楼,专门给达官显贵和平民看风水,选墓地。 一楼大药堂的术士,跟的是钟璃。 司天监的每一个派系,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。 “没用没用,炼了也没用。。王首辅一介凡人,魂魄离了肉身,只能炼成鬼,进不了我们炼制的躯壳。” 一位术士摇摇头:“魏渊死了,王首辅要是再一死,啧啧,元景的时代就彻底过去了。” 王思慕身穿碧色罗裙,外罩同色的袄子,与红裙子的临安并肩而行。 “首辅大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?” 临安抿了抿嘴,轻声道:“司天监的术士也没法子?” 裙摆随着莲步摇晃,一双鹿皮小靴若隐若现,她头戴小凤冠、金步摇、珍珠钗等饰品,圆润的鹅蛋脸白皙精致,桃花眸风情暗藏。 她愈发的内媚,愈发的风情万种。 王思慕侧头,望着私交甚好的临安,叹息道: “司天监的术士说,爹这是忧思成疾,积劳成疾,辞官在家休养便是了。但若是继续下去,自己寻死,我等有什么办法。” 临安笑了起来:“这群术士,还是这般目中无人。” 王思慕紧了紧御寒的狐裘大氅,忧心忡忡: “其实很久前,爹就身体抱恙,本该静养。奈何朝廷内忧外患,忧思成疾,才把身体拖累到现在的情况。” “好在如今虽卧病在床,但也能借此静养了。” “司天监的术士说,这是心病,心病就得心药来医,父亲病倒前,忧虑三件事:青州战事、流民、西域佛门。 “这三件事,哪怕能解决一件,父亲也可安心养病。” 流民和国库空虚是因果关系,是一件事。 临安两条修的精致好看的黛眉,轻轻皱起。 王思慕看一眼心思单纯的闺中密友,摇摇头: “罢了,不说这个,诸公都没办法,我们两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法子?” 临安抿着唇,“嗯”了一声,审视着王思慕,道: “思慕清减了许多,想来是既惦记许辞旧,又担忧首辅大人的身子。” 王思慕露出几分愁色:“青州局势凶险,他一介书生,我自是担忧的。原本我与你,再过半旬便要定亲” 说到这个话题,临安眉眼又跳脱起来,像只活形活现的雀儿:“有狗奴才在呢,青州就算破了,许辞旧也不会有事。” 刚才谈及卧病在床的王首辅,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没心没肺,便露出沉重表情配合闺中密友。 王思慕一愣,反问道:“谁与你说许银锣在青州?” 临安叽叽喳喳的说:“他在外面,那肯定会去青州打仗。” 虽然从未表面上承认过,但狗奴才是她心里的英雄。 “可我听爹说,青州局势吃紧,许银锣不在军中,未曾参战........” 看见临安眼神里难掩失望,王思慕忙岔开话题:“不说这个了,你和许银锣的婚事,陛下不帮忙张罗吗?” “你,你说什么呀,谁说我要嫁给狗奴才。哎呀,这风言风语的真讨厌。” “我们相识多年,你的心思我还看不懂?许银锣一表人才,又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,仰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。你要做的啊,是赶紧把名分定下来。 “有了名分,你便是他正妻,外头那些女人,顶多就是外室,或江湖中有过情分的野鸳鸯。 “若是名分定不下来,殿下,并非思慕小觑你,没有名分的你,谁都斗不过。” 临安感觉自己被小瞧了,鼓了鼓腮。 寒冬腊月,冷风迎面如割,身娇体贵的两位金枝玉叶没逛太久,带着各自的宫女、婢女沿着曲折回廊返回内院。 途中,一个气质阴柔的中年太监,领着两个小宦官从内院出来,双方打了个照面。 中年太监,他身后的两名小宦官,躬身行礼。 “你是皇帝哥哥寝宫里当差的........你来这里干嘛?” 临安认出他了,但没想起叫什么名字,皇帝身边的宦官,她只记得掌印太监赵玄振。 看到此消息的都能领现金。方法:关注微信公众号[]。 “回殿下,陛下让奴婢来告知首辅大人,西域佛门已被万妖国余孽牵制,难以对我大奉造成威胁。让首辅大人安心养病。” 竟有这种好事........王思慕惊喜不已,脸上遏制不住的露出笑容:“那我爹怎么说?” 中年太监道:“首辅大人让我带话给陛下,可以廷推了。” 廷推,是一种由皇帝召来,群臣商议的推举制度。当有重要职位出缺时,就会进行廷推。 王思慕顿时明白,父亲打算辞官,或暂时卸下首辅职务。 王思慕取下一只金镯子,塞给中年太监,笑着问道: “可还有更详细的情报?如不方便,公公便不用说。” 临安殿下在身边看着,中年太监哪敢收受贿赂,连连摆手: “也非什么机密情报,奴婢听陛下说,这些事似乎与许银锣有关,他在南疆促成了大奉与万妖国的结盟。消息是从青州传回来了。 许银锣促成了大奉与万妖国结盟,以此牵制佛门.王思慕愣了半天,她终于明白,为何许银锣不在青州。 身边的这位闺中密友,脸上的笑容又甜蜜又得意又充满着炫耀。 “他从不会让我失望。”临安抬了抬下巴。 黄昏,精疲力竭的苗有方站在一棵树的树冠上,他像是没有重量的纸片人,脚下只踩着一根纤细的树枝。 举重若轻,身如鸿毛,五品化劲! 这就是化劲境界的风光吗?苗有方面朝夕阳,张开怀抱,像是拥抱世界。 两个半月,他从练气境一路高歌猛进,晋升五品,成为化劲武夫。 龙气虽然早就被抽取,但在那之前,留给了他最后一个礼物——许七安。 遇见许七安,得他悉心指点,这亦是龙气赠予他的大造化。 树下传来许七安的声音:“我有话要和你说。” 苗有方轻飘飘的落地,过程中翻了十几个跟头,尽情的展现自己的轻功。 化劲期的武夫,轻功十分了得。等到了四品,便能初步的御空飞行。 许七安坐在篝火边,一边烧着开水,一边说道: “你既已到了化劲,我们的缘分就了了,从今天开始,我放你自由。” 苗有方愣住了,喜悦的情绪一点点退去,嘴角动了动,低声道: “为什么?许银锣,我,我说过要一直追随你的。” “滚犊子,你又不是美人,追随我作甚,碍眼。” “在我还弱小的时候,遇到了一个倾力栽培我的人,他跟我非亲非故,却愿意不计回报的培养我。 “只因为他觉得我性情刚烈,是个不会误入歧途的人,认为我将来能为天下百姓做点事。你应该感谢他,正是因为这样,我才愿意给你机会。 “就像他当初培养我一样,不为回报,不为私心,只是为了中原百姓。” “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,四品是锤炼“意”的过程,是武夫走出自己的“道”的过程。现在让你走,刚刚好。 “去吧,苗有方,我期待将来能在江湖中听见你的传说,听见有人说,苗大侠为国为民,侠肝义胆。 “成为大侠不正是你的梦想吗。” 不知道为什么,嬉皮笑脸惯了的苗有方,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: “那,我以后行走江湖,能以你徒弟自居吗?” “我才没有你这种不成器的弟子,走你自己的路,别跟我扯上关系。滚吧滚吧。” “有什么了不起,老子将来一定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,到时候你别死乞白赖的让我喊你........” 苗有方穿梭在密林间,越走越远,毫不留恋。 直到走出十几里,他忽然停下脚步,原地驻足许久。 许七安在约定的,一个叫三叠瀑的地方,终于等来了超过约定时间两天的丽娜和许铃音。 远远的,看见一个大乞丐背着一个小乞丐,轻盈的在乱石中飞跃。 她们蓬头垢面,衣衫破破烂烂,浑身散发酸臭味,像极了逃荒的流民。 丽娜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发亮,精致的脸蛋沾满污迹,许铃音双眼呆滞,表情木讷,嘴角流着口水,像是地主家的傻女儿。 许七安大吃一惊:“怎么回事怎么回事........” 丽娜见到许七安,如释重负,颠了颠背上的许铃音: 许铃音一双大眼睛立刻恢复灵动,开心的叫道: 她从师父背上跳起来,飞扑向许七安。 这一听就有故事啊,是和晚到两天有关?许七安探手拎住她的脖颈,甩手丢飞出去。 许七安望着丽娜,抬手指着水潭,不忘询问:“地书碎片里有储备干净的衣裳吧?” 丽娜抛下一句话,在石块上腾跃,一头扎入水潭。 许七安背过身,坐在大岩石上,身边只有慕南栀和她怀里的小白狐。 红缨护法把他们送到这里后,便返回十万大山。 “她是五号,我们天地会的成员,南疆力蛊部的小姑娘,一直寄宿在京城许府。” 许七安解释道:“我打算去一趟南疆,就把她带上了。” 慕南栀揉着小白狐的脑瓜,望着水潭方向,平静的点头,冷淡的评价: “长的不错,身段也好,就是傻了些,一个人混江湖铁定吃亏。” 她指的是这个南疆小姑娘,居然大大方方的站在水潭边脱衣服,竟不知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。 要么是太蠢,要么是别有用心。。 这种主动把福利送到许七安面前的行为,不管有意还是无心,在慕南栀看来都是在挑衅自己。 许七安笑了笑,没有替丽娜解释。 女人在这方面都是小心眼且不讲理的,与她讲道理说丽娜能有什么坏心思呢,丽娜根本没有心思,她只会认为你在狡辩,在维护一个绿茶。 半刻钟后,洗去污垢的师徒俩,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回来。 许铃音飞奔过来,像一只肥胖又轻盈的小猪,在乱石间腾跃,乱糟糟的头发在身后飞扬,一头扑进许七安怀里。 许七安纹丝不动的抱住妹妹,然后把她推给慕南栀: 白姬乌溜溜的眼睛,好奇的打量许铃音,小声道: 是啊,你是狐狸幼崽,她是人类幼崽许七安“嗯”一声,介绍道: “铃音,这是白姬,大哥一位朋友的妹妹,你要和它好好相处。” 许铃音用力点头,伸出胖乎乎的手在白姬头上揉了一下,然后扭过头,悄悄吞了吞口水。 “你吞口水干嘛?”许七安质问道。 “我没有吞口水。”许铃音狡辩。 “我肚子额了嘛........” 听着兄妹俩说话,白姬默默的往许七安怀里缩,忽然就觉得缺乏一些安全感。 等慕南栀给小豆丁扎好童子髻,许七安问道: “我们一路上总是遇到麻烦,沿途遇到的中原人,不是想睡我,就是想吃铃音,但都被我们打走了。 “后来一位年长的老人告诉我,让我们伪装成流民,铃音伪装成傻子,这样就不惹人注目了。我与铃音照做,果然就没再遇到麻烦。” 简单的几句话,让许七安一下子就明白禹州的情况有多糟糕。 而但凡有姿色的女子,若没自保能力,在这样的乱世中,只能沦为玩物。 人性是虚伪凶残的野兽,律法是禁锢它的牢笼,道德是束缚它的锁链。但秩序逐渐崩溃,这只凶残的野兽就会失去束缚,古人说礼崩乐坏,国家必亡,便是此意..许七安心里叹息。 众人在三叠瀑边生起篝火,许七安打了几只野鸡,架起铁锅煮饭烹肉,吃饱喝足后,一行人朝着继续南下,进入南疆地界。 戚广伯站在架子支起的青州地图前,用一根竹枝逐一点过地图上的几座城池。 “接下来,想要把兵线推进到青州城,我们需要突破三道防线。第一道防线是松山县东陵宛郡,五日之内,我要你们打下这三座城池。” 他用竹枝点了点“松山”二字,道: “尤其是松山,南邻险峰,西边是松河,都是不易进攻的方向。想要攻城,只能从东城门和北城门突破。此地就如一个钉子,钉死了我们西进的路线。杨恭必定派了重兵把守。 “你们谁去为本帅拔了这个钉子。” 姬玄淡淡道:“三天之内,可破此城。” 戚广伯摇头:“你不能去,你得去打东陵。把孙玄机给我引出来,把青州的注意力吸引过去。” 席位里,一名身高魁梧的将领站了起来,他的左眼呈灰白色,空洞无神,似乎已经不能视物,但他的右眼寒光凌厉。 此人叫卓浩然,绰号“卓屠夫”,性情好斗嗜杀,发起狂来,不管老弱妇孺还是青壮,在他眼里没任何区别。 占山为寇时,劫掠商队从来不留活口,隔三差五还要率队外出屠杀平民,过过瘾头。 因为性情暴戾的缘故,在云州军中不受其他将领待见,但不可否认,此人拥有极强的军事指挥能力作战能力。 戚广伯曾亲口赞誉此人是难得的将才。 戚广伯笑道:“五日之内,攻不下松山县,你就滚回来刷马桶。” 卓浩然舔了舔嘴唇,右眼射出兴奋而冷冽的寒光。 “运气好的话,不出半月,我们会有新的援兵。” 姬玄皱了皱眉:“佛门要保留实力应对南妖,巫神教那边,国师曾派人交涉过,但大巫师拒绝了联盟。” 戚广伯颔首,看了一眼同样面露喜色的众将领: “要不然,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,葛文宣去了何处?” 葛文宣是国师的弟子,同时也是潜龙城青壮派的杰出将领,此人擅智谋,排兵布阵手段炉火纯青。 这样一位杰出的年轻将领,本该在帅帐里有一席之地。 但云州军起事后,他却消失了,从未出现。 “自我军离开云州,监正便像一把刀悬在我等头顶。国师和伽罗树菩萨牵制住了他,但同样也被监正牵制。 “这让国师无暇谋划其他,十万大山的情况万妖国与许七安的结盟,便是例子。 “幸而国师早有预料,留下锦囊妙计让葛文宣去办。” 起事后,国师和监正投身棋盘,从以前的暗中博弈,变成明面上厮杀。 他和伽罗树牵制住监正的同时,也被监正牵制,无力在谋划其他。 在这期间,反而给了许七安蹦跶的机会,这才有了十万大山目前紧张的局势。 “我就说嘛,国师算无遗策,怎么可能轻易就没了法子。” “没了佛门,但若是有蛊族出兵相助,结果还是一样的。” “南疆蛊族与大奉积怨已久,必定出兵,我等静待援兵便是。” 众将领对许平峰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。 两天后,荒山里走出来一行四人一狐,来到平坦的官道边。 在丽娜的指引下,巧妙避开沿途部族的一行四人一狐,终于来到了力蛊部的地盘。 “再往前八十里就是伯山,我们力蛊部的大本营。” 丽娜蹦跳了一下,脸庞洋溢着而归家的喜悦。 她的后方,许铃音握着太平刀,一路披荆斩棘,为大家开辟出一条可以通过的道路。 许七安没好气道:“你还不承认自己迷路了?为什么不早点走这条官道,偏要翻山越岭。” “哎呀,不是迷路,我是带你们抄近路,顺便避开那些讨人厌的部族。” 许七安颠了颠背上的慕南栀,感受着花神转世丰腴柔软的娇躯,道: 山路太难走,慕南栀很快就不行了,只能由许七安背着。 现在走出大山,本该放她下来,但慕南栀娇软的身躯,圆润弹性的臀儿,不管是触感还是手感,都让许七安难以割舍。 慕南栀同样没要求自己步行,狗男女心照不宣的沉默。 八十里路,步行的话,大概要一天时间,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,荒山渐少,平原渐多,南疆气候温润,山还是青的,路边野草起伏。 中原的寒灾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。 突然,呼啸声从左侧袭来,直指许七安。 他脚步不停,扭头轻轻一吹,那根力道可怕,呼啸如电的箭矢顿时如同柔弱的风中柳絮,被吹飞了。 左侧的灌木从中,奔出来两名穿兽皮缝制衣物,背着牛角硬功的年轻男子。 他们皮肤黝黑,双眼淡蓝,头发天生带卷。 “你们不是商队,不能进我们力蛊部的地盘。” 左边方脸的年轻男子,用南疆话呵斥道。 右边的年轻男子,则弯弓搭箭,对准了许七安。 不过两名力蛊部的年轻人没有太大的敌意,想来是许铃音的存在,麻痹了他们。 “土龙,木头,是我呀,是我呀。” 丽娜开心的挥舞双臂,显然是认识这对年轻人的。 丽娜被问的一愣,指着自己的脸:“是我呀,我是丽娜呀!” “放屁,生的白白嫩嫩,一看就是中原女人。” 另一名弯弓的年轻男子松开弓弦,朝丽娜射了一箭。
听了他的解释,一部分不知道脱胎丸的打更人才恍然大悟。
你特么的.......许七安生气了,“楚兄,你是故意的吧。”
2024-12-13 07:52:11许七安丢下一句话,便转身下楼,低调的从远处绕过人群,靠向布裙荆钗的老阿姨。
2024-12-13 08:32:11浩气楼底,许七安仰头看着这座高楼,檐角飞翘,层层叠叠,宛如宝塔。 至二楼起,每一层都有可供瞭望的回廊,此时春光正好,在七楼眺望,景色如画。 他没有即刻上楼,愣愣出神许久,压了压貂帽,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守卫,沉声道:“通传去。” 待守卫下楼回复后,许七安脚步极快的登楼,沿途偶遇的吏员纷纷躬身行礼,他仅是颔首,嗯一声。 进入茶室,踏着芦苇杆织成的软席,许七安来到茶几边盘坐,面前早有了一杯热茶,以及脸色平静看书的魏渊。 “卑职插手天人之争是有原因的” 当即,把金莲道长的嘱托,以及青丹的报酬告诉魏渊。 魏渊缓缓点头,面色稍转柔和,道:“猜到了。” 许七安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:“卑职如此鲁莽,必定会让朝中忠义之士记恨吧。” 他是来找魏渊询问山海关战役这桩历史,但那样就显得把上级当做工具人了,不是一个聪明下属该干的事。 换一个顺序,这次来浩气楼,许七安是禀报事情来的,询问只是顺带。 魏渊摇头:“你虽然拖延了天人之争,但并没有阻止它,那些想看洛玉衡死的人,顶多是对你感到恼怒。” 那魏公你会恼怒我吗许七安松了口气的样子,接着说道:“得益于青丹的药力,卑职金刚神功已是小成。” 魏渊对此并不意外,简单的“嗯”一声。 许七安等了一下,见他没有开口,当即道:“卑职想知道五品化劲,如何修行?” 魏渊放下书卷,端起茶杯浅啜一口,端正坐姿,望着许七安:“首先你要明白,什么是化劲。嗯,往左打一拳。” 许七安不明白他的意图,遵照吩咐,握拳朝左侧击出。 魏渊抓起书卷,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大臂处,笑着说:“这里有明显的颤抖。” “这这是必不可少的啊。”许七安回答。 你一个古代人,我就不跟你说什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些高端知识了。 出拳的时候,不管有没有击中目标,手臂都有力量走过,这会自然而然的带来肩膀和皮肉的颤抖。 如果有击中物体,手臂还会承受反作用力。 “化劲不会有颤动,这个境界的武者,可以完美掌握自身的力量,不浪费一丝一毫。” 魏渊重新拿起书卷,平静说道:“各大体系为何对恐惧武夫近身?他们怕的是五品以上的武夫。怕的是化劲的武夫,明白了吗。” 化劲的武夫可以把任何体系一波带走?可,可这不符合力学定理啊等等,我想起来了,当初杨砚和姜律中为了争夺我这个蓝颜祸水,曾经在衙门的格斗场打过一架。 许七安想起了那场战斗,两位金锣的战斗完全没有后摇,没有反作用力,严重违反了力学定理。他当时还啧啧称奇,暗自猜测是那个武夫体系第几品带来的神异。 “你已经到了这个境界,便再与你说说武夫体系的一些知识。”魏渊边看书,边说道: “五品之前,天赋的作用只占三成,努力占三成,资源占四成。五品之后,天赋占六成,努力占二成,资源占二成。” “想掌握自身每一分力量,这得靠武者的悟性,外物无法起到作用。在打更人衙门,只有一篇行脉论能对你起到触类旁通的作用,但能不能修成化劲,还是得看个人。 “五品之前,只要有功法,有资源,天赋只要不是太差,都可以达到。六品多如牛毛,到五品,数量就开始减少。到了三品大奉朝廷,只有一位镇北王。”魏渊道。 大奉朝廷只有一位镇北王许七安敏锐的捕捉到魏渊话中的意思,问道:“江湖上,还有三品?” “水深王八多,不要小觑了草莽英雄。”魏渊笑道,“不过数量也是凤毛麟角,都比较守规矩,朝廷也他们的态度是安抚,允许他们成为一方豪雄。有机会的话,你可以去剑州走一趟,大奉武道最昌盛的地方。” 难怪魏渊一直想让我去江湖,江湖似乎挺有意思啊许七安收束念头,随口问道: 话音方落,便被魏渊似笑非笑的嘲讽语气打断:“你还会读史书?” 我感觉到了来自学霸的鄙视许七安强行扯起笑容:“卑职偶尔还是会读书的,毕竟也算半个读书人。” 想当年他也是九年义务教育杀出来的好汉,只是年纪越大,越对书本不感兴趣。 见魏渊没有反驳,许七安直入正题,好奇道:“卑职发现,除了佛门与万妖国的“甲子荡妖”,山海关战役是九州有史以来,罕见的大型战争。 “这场战争因何而起?史书上语焉不详,卑职想着,魏公您是当初的五军统率,对比想必一清二楚。” 魏渊沉吟许久,似在回忆,目光透着沧桑,徐徐道: “元景13年,南方蛮族在蛊族的率领下,忽然进攻大奉南方边关,攻城略地,涂毒数百里。朝廷收到塘报后,立刻组织军队南下驱逐蛮族。 “结果就在同年八月,北方蛮族与妖族联手,组织二十万骑兵、妖兵,以狮子搏兔之姿,南下进攻大奉。 “大奉腹背受敌,经过一年的战争,于元景14年,放弃了西北方两州万里疆土,专心对抗南方蛮族。 “同年秋,万妖国占了那两州之地,宣布复国。” 魏渊起身,走到立式疆域图边,指头在大奉西北方画了一个大圈,道: “楚州和荆州一旦分裂出去,北方蛮族、妖族、万妖国将成三角之势,不管是南下打大奉,还是西进打佛国,三方都能达成最紧密的阵势,互相驰援。 “所以,到了元景15年,西域佛国下场了。战局顿时逆转,佛国和大奉联手,三月之内夺回了楚州和荆州。大奉得以喘息,分出更多兵力南下,痛击蛊族为首的南方蛮族。” 果然,当年的山海关战役里,确实有万妖国余孽参与,九尾天狐的遗孤,那位妖族公主,她的终极目标是复国山海关战役的失败,让她意识到佛门过于强大,想要复国必须削弱佛门所以,她开始图谋桑泊底下的神殊? 许七安缓缓点头,只要弄清楚对方的目标,很多事情就变的有迹可循,也能从容做出应对。 随后,他又想到一个问题,大成佛法的出现,肯定会在西方掀起轩然大波,理念之争不可避免,佛门到时候出现分裂的话。 她辛辛苦苦数百年,没能做成的事,大奉的一个小银锣,随便嘴炮几句,就让佛门分裂 魏渊道:“元景16年时,南北蛮族、北方妖族、万妖国余孽,以及东北巫神教,在山海关处会师,孤注一掷,欲与西域佛门、大奉决一死战。各方投入兵力超过百万,战争不眠不休维持半年,最后以大奉和佛国惨胜收场。史称:山海战役。” “魏公,巫神教,怎么突然下场?”许七安问道。 “自然是有利可图,巫神教一直仇视大奉,这关乎到大奉开国时的一桩旧事。”魏渊回答。 这个我知道,大奉的开国皇帝鸽了巫神教,需要人家时,一口一个小甜甜,等立了国,扭头就喊人家牛夫人许七安心里吐槽。 “巫神教直接在东北方骚扰大奉不是更好?”许七安疑惑道。 “哪怕是朝廷最艰难的时候,宁愿放弃北方两州,也没放松过对东北方的部署。巫神教若是攻打东北方,一旦久攻不下,山海关战事平息,大奉就有充足的时间和兵力支援东北边境。 “与其如此,不是从北方蛮族和妖族领域借道,前往山海关,一战定输赢。” 山海关战役的开端是南北蛮族联军,但最开始是蛊族率领南方蛮族进攻大奉边境,随后北方蛮族也南下攻击大奉。 这里可以看出,是那位天蛊部的前任首领从中斡旋,鼓动蛊族挑起战争。 另一个小偷是术士,而术士体系脱胎于巫师体系,当年巫神教插手山海关战役,这位神秘术士肯定有煽风点火,产生催化作用。 许七安能想象,当年两个小偷是如何游说各方,达成结盟,挑起了这场史上罕见的大型战役。 “所以万妖国余孽知道我身怀气运,是通过当年的事?不,不对,偷气运是两个小偷私底下的谋划,我气运没觉醒之前,连监正都没发现那,妖族的公主是通过什么渠道发现我体内的气运? “她必然是知道的,否则不会让神殊和尚寄生在我体内。 “呼先不管这个,再定一个长期目标,查明神秘术士窃取气运的原因。天蛊部的首领是为了窃取气运镇压蛊神,神秘术士可能另有目的。” 浮想联翩之际,魏渊问道:“还有什么事?” 他没有下决定告诉魏渊自己身怀气运的事,虽然监正和金莲道长知晓此事,但这是两位老银币自己发现的。 不告诉魏渊,是因为许七安心里有一层顾虑,魏渊是国士,在他心里,大奉王朝摆在第一位,或第二位。 许七安不认为自己在魏渊心里的分量高于大奉,若是被魏渊知道,大奉国力衰退的原因是气运被窃取,转嫁到自己身上。 “他依旧是我最大的靠山,但我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。”许七安心想。 “再想想,还有没有别的事?”魏渊凝视着他。 “没有了。”许七安与他对视,摇头道。 昏暗的房间里,一只白皙的手,握着毛笔,书写密信: “近来大奉发生了很多事,随着京察的结束,党争渐渐平息,魏渊和王首辅开始联手整治胥吏弊病。 “我从小道消息得知,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彻查军田侵吞和减免赋税。呵,两人联手确实可以横扫朝堂。 “但只要元景帝一日不放弃修道,他就像一只不见底的饕餮,蚕食着大奉国力。减免赋税的政策必将受到阻碍。 “您放心,未来十年,大奉国力将衰落到谷底,佛国失去这位强有力的盟友,即使再强大,也是孤掌难鸣。若再掀起一次山海战役,战胜的必将是我们。 “对了,与您说一件好消息,司天监与佛门斗法过程中,银锣许七安提出了大乘佛法理念,令度厄罗汉醍醐灌顶。奴婢预计,西方今年或有大动乱,这是我们的可乘之机。 “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,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,奴婢斗胆问一句,您对他的安排是什么?” 白皙的手放下笔,望着密信,久久不语。 通往地底的石门,扎扎声里打开,一位九品白衣朝着幽深的地底高喊:“杨师兄,半旬已过,您可以出来了。” 几秒后,一道白衣身影,倒退着走上来,固执的用后脑勺对着世人。 “我杨千幻,终将重临世间,谁都不可能镇压我。”白衣身影缓缓道。 “是是是”九品术士随口应着,提醒道: “您下次可别再做蠢事了,监正老师说了,您要是在学许七安,就把你镇在地底,一辈子别想出来。” 杨千幻呵了一声:“杨某需要学他?只不过是他做了我想做的事。” “嗯,我在地底闭关的这段时间,外界有什么事发生?”杨千幻负手而立,语气淡然。 ps:感谢“人间快乐事”的两个白银盟,大佬,腿上还要挂件吗?挂一个海鲜商人怎么样。感谢“肖映雪儿”的盟主,这名字我喜欢。感谢“”大黄先生”的盟主,有空一起睡觉。
垂下明黄色帷幔的凉亭里,黄花梨木制作的八角桌,坐着一道黄袍,一道青衣。 魏渊和元景帝年岁相仿,一位气色红润,满头乌发,另一位早早的两鬓斑白,眼中蕴藏着岁月沉淀出的沧桑。 如果把男人比作酒水,元景帝就是最光鲜亮丽,最尊贵的那一壶,可论滋味,魏渊才是最醇厚芬芳的。 元景帝看着被魏渊收走的白子,叹息道: “淮王殒落后,这北境就没了擎天柱,蛮族一时是兴不起风浪了,可东北巫神教如果绕道北境,从楚州入关,那可就是直扑京城,屠龙来了!” 说话间,元景帝落子,棋子敲击棋盘的脆响声里,局势霍然一边,白子组成一柄利剑,直逼大龙。 “啧,魏卿今日下棋有些心不在焉啊。” 魏渊目光温和,捻起黑子,道:“擎天柱太高太大,难以控制,何时坍塌了,伤人更伤己。” 两人一边闲谈,一边对弈,四五次落子后,元景帝淡淡道: “前几日太子遇刺,后宫人人自危,皇后也受了些惊吓,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,人都憔悴了。魏卿啊,早些抓住刺客,让这事过去,皇后也就不用担惊受怕。” 魏渊看了眼棋盘,投子认输,缓缓吐出一口气:“陛下棋艺愈发精湛了。” 而后,他起身,退后几步,作揖道:“是微臣失职,微臣定当竭尽全力,今早抓住刺客。” 一名穿蟒袍的中年太监,带着两名宦官来到文渊阁,拜见了首辅王贞文。 没有停留太久,只一刻钟的时间,大太监便领着两名宦官离开。 首辅王贞文面无表情的坐在案后,许久不曾动一下,宛如寂静的雕塑。 次日,朝会上,元景帝依旧和诸公们争论楚州案,却不复昨日的激烈,满殿充满火药味。 今日朝会虽依旧没有结局,但以较为平和的方式散朝。 久经官场的郑兴怀嗅到了一丝不安,他知道昨日担忧的问题,终于还是出现了。 朝会上,诸公们虽依旧不肯松口,但也不像昨日那般,坚持要给镇北王定罪。 甚至,在勋贵们提出如何消除京中流言、改变楚州两万甲士对此事的看法时,部分文官以呵斥为名,参与讨论。 而最让郑兴怀痛心疾首的是,魏渊和王贞文全程保持沉默。 散朝后,郑兴怀沉默的走着,走着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:“郑大人请留步。” 他木然的回头,看见穿公爵冠服的曹国公追上来,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。 在郑兴怀看来,这是胜利者的笑容。 “郑大人,你私自离开楚州,进京告状,自以为携大势而来,又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呢?” “本公给你直条明路,楚州城百废待兴,你是楚州布政使。此时,正该留在楚州,重建楚州城。至于京中的事情,就不要掺和了嘛。” 他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金銮殿,提点道:“这也是陛下的意思。” 陛下的意思是,你若见好就收,你还是楚州布政使。从哪里来,滚回哪里去。反正楚州离京城几万里之遥,朕对你眼不见为净。 曹国公望着郑兴怀的背影,冷笑道。 魏渊是郑兴怀散朝后,第一个拜访的人。 许七安一直关注着今日朝堂上的动静,正要去驿站找郑兴怀询问情况,听说他拜访魏渊,便立刻去了浩气楼。 “魏公说了,见客期间,任何人不准打扰。另外,魏公这段时间也没打算见您呀,不都赶你好几次了吗。” 守卫和许七安是老熟人了,说话没什么顾忌。 许七安打人同样也没顾忌,巴掌不停的往人家脑壳上甩,边打边骂:“就你话多,就你话多” 身穿青衣,鬓角斑白的魏渊盘腿坐在案前。 他的对面,是脊背渐渐佝偻,同样头发花白,眉宇间有着化不开郁结的郑兴怀。 “京察结束时,郑大人回京述职,本座还与你见过一面。那时你虽头发花白,但精气神却是好的很。”魏渊声音温和,目光怜悯。 而今再见,这个人仿佛没有了灵魂,浓重的眼袋和眼里的血丝,预示着他夜里辗转难眠。 微微下垂的嘴角和眉宇间的郁结,则说明对方内心怨念深重,意难平,气难舒。 “魏公也打算放弃了吗?”郑兴怀沉声道。 “我很欣赏许七安,认为他是天生的武夫,可有时候也会因为他的脾性感到头疼。” 魏渊答非所问的说道:“我与他说,在官场摸爬滚打,要三思:思危、思退、思变。 “做事之前,要考虑这件事带来的后果,明白其中利害,再去权衡做或不做。 “如果滚滚大势不可阻挡,就要思退,避其锋芒。咱们这位陛下,就做的很好。只有避退了,安全了,你才能想,该怎么改变局势。 “许七安这小子,回答我说:这些道理我都懂,但我不管呵,粗鄙的武夫。” 郑兴怀想起许银锣在山洞里说的一番话,明知镇北王势大,却依旧要去楚州查案,他刻板严肃的脸上不由多了些笑容。 “能让魏公说出“粗鄙”二字,恰恰说明魏公对他也无可奈何啊。” 郑兴怀听懂了魏渊话中之意,但他和许七安一样,有着自己要坚守的,绝不退缩的底线。 他独自下楼,看见等候在楼下的许七安。 “郑大人,我送你回驿站。”许七安迎上来。 “本官不回驿站。”郑兴怀摇摇头,神色复杂的看着他:“抱歉,让许银锣失望了。” 两人沉默的出了衙门,进入马车,充当车夫的百里申屠驾车离去。 途中,郑兴怀描述了今日朝堂的始末,点明诸公们态度暧昧,立场悄然变化。 “魏公不应该啊,到了他这个位置,真想要什么东西,大可以自己谋划,而不需要违背良心,迎合陛下。” “魏公有难度的。”郑兴怀替魏渊解释了一句,语气里透着无力: “君臣有别,只要陛下不触及绝大部分人的利益,朝堂之上,无人是他对手。” “魏公说的三思郑大人何不考虑一下?暂避锋芒吧,淮王已死,楚州城百姓的仇已经报了。”许七安劝道。 郑大人是个好官,他不希望这样的人最后落个凄凉结局,就如他当初在云州,为张巡抚独挡叛军。 这次没有叛军,这次的争斗在朝堂之上,许七安也不可能拎着刀冲进宫大杀一通,所以他没有发挥作用。 郑兴怀看着他,问道:“你甘心吗?你甘心看着淮王这样的刽子手成为英雄,配享太庙,名垂青史?” 许七安没有回答,但郑兴怀从这个年轻人眼里,看到了不甘。 “本官是二品布政使,可本官更是一个读书人,读书人但求无愧于心,要对的起自己,更要对的起辛苦抚养你长大的父母。” 过了许久,马车在街边停靠,申屠百里低声道:“大人,到了。” 许七安掀开帘子,马车停在一座极为气派的大院前,院门的匾额写着:文渊阁。 郑兴怀跃下马车,对门口的侍卫说道:“本官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求见王首辅。” 看到这里,许七安已经明白郑兴怀的打算,他要当一个说客,游说诸公,把他们重新拉回阵营里。 侍卫进入内阁汇报,俄顷,大步返回,沉声道: “首辅大人说,郑大人是楚州布政使,不管是当值时间,还是散值后,都不要去找他,免得被人以结党为由弹劾。” 接下来的一天里,许七安看着他到处奔走游说,到处碰壁黄昏时,黯然的返回驿站。 许新年散值回府,不见大哥,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才听见屋脊有人喊道:“你大哥在这里。” 抬头看去,原来是天宗圣女李妙真,她站在屋檐,面无表情的俯瞰自己,仅是看脸色,就能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。 许二郎搬来梯子时,发现李妙真已经不在,大哥叼着草根,双手枕着后脑,躺在屋脊上,翘着二郎腿。 俊美无俦的许新年拎着官袍下摆,顺着楼梯爬上屋脊。 “你上来作甚。”许七安没好气道:“走了一个烦人的婆娘,你又过来吵我。” “李道长似乎不太高兴。”许二郎语气平稳,在大哥身边坐下。 “当然不高兴,如果实力可以的话,她现在都想在卯时杀进宫去。” “因为她觉得庙堂之上禽兽遍地,统统该杀,所以要等待卯时上朝,杀一窝。”许七安没好气道。 许二郎闻言,缩了缩脑袋:“幸好我只是个庶吉士。” 许七安忍不住笑起来,笑完,又叹息一声: “天宗修的是太上忘情,也许,等将来她真的有这个实力,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飞燕女侠。这就是人生啊,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。” “大哥好像变的更加冷静了。”许二郎欣慰道。 “不是冷静,是有些累了,有些失望了。”许七安双手枕着后脑,望着黄昏渐去的天空,喃喃道: “认个错,道个歉,有那么难吗?” 许二郎扭头,看了他一眼,随后把目光投向青冥的天色,道: “朝廷之事我已了然,上来是想跟大哥说一说。镇北王屠城案,朝廷虽为下定论,但此事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,早已成定局。想要扭转局势,没那么简单。 “哪怕朝廷强行把镇北王塑造成英雄,此事也会留下隐患,人们说起此事时,永远不会忘记最初对他们造成巨大震撼的镇北王屠城事件。这就是将来翻案的关键所在。” 翻案许七安眉毛一扬,瞬间想起许多前世历史中的案例。 很多无辜冤死的忠臣良将,最后都被翻案了,而曾经风光一时的奸臣,最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。 这位千古大奸臣和妻子的铜像,至今还在某个著名景区立着,被后人唾弃。 唾弃到什么程度——秦桧妻子假乃亮。 魏公让郑兴怀三思,是不是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呢郑大人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,情绪难免极端,未必能领会魏公的意思,嗯,我明日去提醒他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既然形势比人强,那就隐忍呗。 我家二郎果然有首辅之资,聪慧不输魏公许七安欣慰的坐起身,搂住许二郎的肩膀。 摆设奢华的寝宫内,元景帝倚在软塌,研究道经,随口问道:“内阁那边,最近有什么动静?” 老太监低声道:“首辅大人近来没有见客。” “前日散朝后,郑布政使去了一趟打更人衙门,魏公见了,而后两人便再没交集。”老太监如实禀告。 “魏渊和王首辅都死聪明,只不过啊,魏渊更不把朕放在眼里。”元景帝倒也没生气,翻了一页,凝神看了半晌,忽然脸色一冷: “郑大人这几日各方奔走,试图游说百官,肯见他的人不多,诸公们都在观望呢。他后来便改了主意,跑国子监蛊惑学子去了。”老太监低声道。 元景帝笑了笑,眼神没有半点笑意,带着阴冷。 五月十二的早上,距离镇北王的尸体运回京城,已经过去八日。 关于如此给镇北王定罪,朝廷的公告一直没有张贴出来。 京城百姓倒是不急,身为天子脚下的居民,他们甚至见过一个案子拖了好几年的,也见过一个减免赋税的政令,从几年前就要开始流传,几年后还在流传,大概会一直流传下去。 不急归不急,热度还是是有的,并没有因此降温。 茶余饭后,京城百姓会习惯性的把镇北王抬出来一刷二刷三刷 这天清晨,京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。 三十骑策马冲入城门,穿过外城,在内城的城门口停下来。 为首者有着一张不错的脸,但瞎了一只眼睛,正是楚州都指挥使阙永修。 这位护国公穿着残破铠甲,头发凌乱,风尘仆仆的模样。 到了城门口,阙永修弃马入城,徒步行走,他从怀里取出一份血书捧在手心,高喊道: “本公乃楚州都指挥使,护国公阙永修,状告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。害死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。 “事后,郑兴怀蒙蔽使团,追杀本公,为了掩盖勾结妖蛮的事实,诬陷镇北王屠城,罪大恶极。” 他一路走,一路说,引得城中百姓驻足围观,议论纷纷。 “护国公?是楚州的那个护国公?镇北王屠城案里助纣为虐的那个?” “回来的好,自投罗网,快盯紧了,别让他们跑掉,咱们去府衙报官。” “你们别急,听他说啊,布政使郑兴怀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,蒙蔽使团这这这,到底怎么回事?” “莫非,那个楚州布政使才是害楚州城破灭的罪魁祸首?” 市井百姓听惯了这种反转案件,就像说书人老生常谈的忠良被陷害,最后得到反转。 “肯定是假的,楚州城就是镇北王害的,你们忘了吗,使团里可是有许银锣的。许银锣会冤枉好人吗。如果那个什么布政使是奸贼,许大人会看不出来?” 京察之年,京城发生一系列大案,每次主办官都是许七安,那会儿他从一个小铜锣,渐渐被百姓知晓,成为谈资。 云州回来后,他的名声上了一个台阶,从谈资变成烈士。真正大爆的是佛门斗法,力挫佛门后,他成了京城的英雄,随着朝廷的邸报发往各地,更是被大奉各地的百姓、江湖人士津津乐道。 天人之争则是巩固了形象和声望,他存在老百姓深深的脑海里,还有梦里,心里,以及吆喝声里。 所以,相比起阙永修的血书,周遭围观的百姓更愿意相信被许银锣带回来的楚州布政使。 很快,楚州都指挥使,护国公阙永修返京,手捧血书,沿街状告楚州布政使郑兴怀的事情,随着围观的群众,迅速散播开。 一时间,镇北王屠城案变的愈发扑所迷离。 事情发生后,阙永修立刻被禁军接到宫里,单独面见皇帝。 不多时,皇帝召集诸公,在御书房开了一场小朝会。 元景帝坐在书案后,文官在左,勋贵宗室在右。案前跪着手捧血书的阙永修。 “诸位爱卿,看看这份血书。”元景帝把血书交给老太监。 后者恭敬接过,传给皇室宗亲,然后才是文官。 曹国公大步出列,愤慨道:“陛下,郑兴怀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,罪大恶极,当诛九族。” 礼部侍郎皱着眉头出列,“曹国公此言过于武断,郑兴怀勾结妖蛮,然后害死了自己全家老小?” 一位郡王反驳道:“谁又能确定郑兴怀全家老小死于楚州?” 东阁大学士赵庭芳大怒,疾言厉色道: “倘若郑兴怀勾结妖蛮,那位斩杀镇北王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?他可是指名道姓说镇北王屠城的。使团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。” 曹国公冷笑道:“那神秘高手是谁?你让他出来为郑兴怀作证啊。一个来历不明的邪修说的话,岂能相信。” 右都御史刘洪大怒,“就是你口中的邪修,斩了蛮族首领。曹国公在蛮族面前唯唯诺诺,在朝堂上却重拳出击,真是好威风。” 不等曹国公驳斥,左都御史袁雄率先跳出来和政敌抬杠:“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,刘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 刘洪冷笑:“非我族类,能使的动镇国剑?” 突然,元景帝猛的一拍桌子,眉眼含怒。 护国公阙永修见状,立刻伏地,哭道:“求陛下为我做主,为镇北王做主,为楚州城百姓做主。” 元景帝缓缓点头:“此案关系重大,朕自然会查的一清二楚。此事由三司共同审理,曹国公,你也要参与。” 说完,他看一眼身边的大伴,道:“赐曹国公金牌,即刻去驿站捉拿郑兴怀,违者,先斩后奏。” 曹国公振奋道:“是,陛下圣明。” 出了宫,魏渊疾步追上王首辅,两位权臣没有乘坐马车,并肩走着。 这一幕,在诸公眼前,堪称一道风景。多年后,仍值得回味的风景。 “我劝过郑兴怀,可惜是个犟脾气。”魏渊声音温和,面色如常。 “他要不犟,当年也不会被老首辅打发到塞北。”王首辅冷笑道:“真是个蠢货。” 也不知是在骂郑兴怀,还是骂自己。 魏渊淡淡道:“上次差一点在宫中抓住阙永修,给他逃了,第二天我们满城搜捕,依旧没找到。那时我便知此事不可违。” 王首辅平静道:“也不是坏事,诸公能同意陛下的意见,是因为镇北王已经死了。现在阙永修活着回来,有部分人不会同意的。这是我们的机会。” 魏渊摇头:“正因为阙永修回来,才让那些人看到了“翻案”的希望,只要配合陛下,此案便能定下来。而一旦定下来,阙永修是一等公爵,开国功勋之后,再想对付他就难了。” 沉默了片刻,两人同时问道:“他是不是威胁你了。” 房间里传来咳嗽一声,郑兴怀穿着蓝色便服,坐在桌边,右手在桌面摊平。 良久,白衣术士收回手,摇摇头: “积郁成疾,倒也没什么大问题,吃几服药,修养几日便可。不过,郑大人还是早些放宽心吧,不然这病还会再来找你。” 病是小病,不难治,难治的是郑大人的心病。 郑兴怀没有回应白衣术士,拱了拱手:“多谢大夫。” “别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。”司天监的白衣术士性格高傲,只要没受到暴力压迫,向来是有话直说: “你也不算太老,没心没肺的话,可以多活几年。否则啊,三五年里,还要大病一场,最多十年,我就可以去你坟头上香了。” 郑兴怀似乎是见识过白衣术士的嘴脸,没有怪罪和生气,反而问道:“听说许银锣和司天监相交莫逆。” 白衣术士嗤笑一声:“我知道你动的什么主意,许公子是我们司天监的贵人。不过呢,你要是想通过他见监正,就别想啦。司天监不过问朝堂之事,这是规矩。” 郑兴怀正要再说,便听白衣术士补充道:“许银锣早就去司天监求过了,这条路走得通的话,还需你说?” 他,他已经去过司天监郑兴怀神色复杂,回京的使团里,只有许银锣还一直在为此事奔走。 其他人碍于形势,都选择了沉默。 说话间,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,继而是赵晋的怒吼声:“你们是哪个衙门的,敢擅闯郑大人居住的驿站” 郑兴怀等人奔出房门,恰好看见一身戎装的曹国公,挥舞刀鞘狠狠扇在赵晋脸上,打碎了他半张嘴的牙。 打更人衙门的银锣,带着几名铜锣奔出房间,喝道:“住手!” 吩咐铜锣们按住暴怒的赵晋,那位银锣瞪眼警告:“这是宫里的禁军。” 银锣深吸一口气,拱手道:“曹国公,您这是” 曹国公目光望向奔出房间的郑兴怀,笑容阴冷,道:“奉陛下旨意,捉拿郑兴怀回大理寺问话,如有违抗者,格杀勿论。” 郑兴怀巍然不惧,问心无愧,道:“本官犯了何罪?” 曹国公一愣,笑容变的玩味,带着嘲弄:“看来郑大人今日没有外出,嗯,楚州都指挥使、护国公阙永修返京了,他向陛下状告你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和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。” 郑兴怀身体一个踉跄,面无血色。 侍卫长敲开怀庆公主书房的门,跨步而入,将手里的纸条奉上: “殿下,您要的情报都在这里,郑大人已经入狱了。另外,京城有不少人,在四处传播“郑大人才是勾结妖蛮”的流言,是曹国公的人在幕后指使” 怀庆一边听着,一边展开纸条,默默看完。 “本宫就知道父皇还有后手,阙永修早就回京了,暗中潜伏着,等待机会。父皇对京中流言不予理会,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刻,厉害。” 待书房的门关闭,穿素白长裙的怀庆行至窗边,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春景。 临安提着裙摆飞奔,宛如一簇艳丽的火苗,裙摆、腰玉、丝带飘扬。 六位宫女在她身后追着,大声嚷嚷:殿下慢些,殿下慢些。 银铃般的悦耳嗓音回荡,从外头飘进殿内。 太子正在寝宫里临幸娇俏宫女,听见妹子的喊声,脸色大变。慌慌张张的爬下床,捡起地上的衣服,快速穿起来。 好在东宫的宦官们懂事,知道主子在为皇室开枝散叶努力,硬拦着没让临安进寝宫,把她请去会客厅。 太子一边整理着装,一边进了会客厅,见到胞妹时,脸色变的柔和,温和道:“什么事如此着急?” 临安皱着精致的小眉头,妩媚的桃花眸闪着惶急和担忧,连声道:“太子哥哥,我听说郑布政使被父皇派人抓了。” 太子沉默一下,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,自是有底蕴的,朝堂上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。 临安鬼祟道:“父皇,他,他想家伙郑大人,对不对?” 太子挥退宦官和宫女,厅内只剩兄妹二人后,他点了点头,给予肯定的答复。 灵动的桃花眸子,黯淡了下去,临安低声道:“淮王屠城,杀了无辜的三十八万百姓,为什么父皇还要替他遮掩,为此不惜嫁祸郑大人?” 这关乎皇室颜面,绝对不可能有半分退让太子本想这么说,但见妹子情绪低落,叹了口气,在她肩膀拍了拍: “你一个女儿家,别管这些,学学怀庆不好吗,你就不该回宫。” 临安垂着头,像一个失意的小女孩。 太子还是很心疼妹妹的,按住她的香肩,沉声道:“父皇喜欢你,是因为你嘴甜,因为你从不过问朝堂之事,为什么现在你变了?” 临安弱弱的说:“因为许七安位置越来越高了” 太子脸色一变,露出恼怒之色:“是不是他怂恿你入宫的。” “不是”临安小嘴一瘪,委屈的说:“我,我不敢见他,没脸见他。” 淮王是她亲叔叔,在楚州做出此等暴行,同为皇室,她有怎么能完全撇清关系? 对三十万冤魂的愧疚,让她觉得无颜去见许七安。 她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,永远不要见好了。 “所以,你今天来找我,是想让我去向父皇求情吧?”太子引着她重新坐下来,见胞妹啄了一下脑袋,他摇头失笑: “父皇连你都不见,怎么会见我?临安,官场上没有对错,只有利益得失。且不说我出面有没有用,我是太子啊,我是必须要和宗室、勋贵站在一起的。 “你也就是个女儿家,没人在乎你做什么。你若是皇子,就前些天的举动,已经无缘皇位了。” 临安一脸难过的说:“可是,杀了那么多人,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吧。不然,谁还相信我们大奉的王法。我听怀庆说,替淮王杀人的就是护国公。 “他杀了这么多人,父皇还要保他,我很不开心。” 傻妹妹,父皇那张龙椅之下,是尸山血海啊。 这样的事以前很多,现在不少,将来还会继续。谁都不能改变。 初夏,牢房里的空气腐臭难闻,混杂着囚犯随意大小便的味儿,饭菜腐烂的味儿。 大理寺丞拎着两壶酒,一包牛肉,进了监牢。缓步来到关押郑兴怀的牢房前,也不忌讳肮脏的地名,一屁股坐下李。 “郑大人,本官找你喝酒。”大理寺丞笑了笑。 手脚缠着镣铐的郑兴怀走到栅栏边,审视着大理寺丞,道:“你气色不是很好。” “哪里不好?分明是气色红润,浑身轻松。” 大理寺丞拆开牛油纸,与郑兴怀分吃起来。吃着吃着,他突然说:“此事结束后,我便告老还乡去了。” 郑兴怀看他一眼,点头:“挺好。” 吃完肉喝完酒,大理寺丞起身,朝郑兴怀深深作揖:“多谢郑大人。” 方甫走出地牢,大理寺丞便看见一伙人迎面走来,最前方并肩的两人,分别是曹国公和护国公阙永修。 他们来这里作甚,护国公身为案件主要人物,也要收押? 大理寺丞目光掠过他们,看见两人身后的随从收押还带随从? 阙永修笑吟吟的迎上来,上下打量,啧啧道: “原来只是个六品官,本公在楚州时,还以为大人您是堂堂一品呢,威风八面,连本公都敢质问。” 大理寺丞压抑怒火,沉声道:“你们来大理寺作甚。” “当然是审问犯人了。”阙永修露出嘲讽的笑容:“奉陛下口谕,提审犯人郑兴怀,在此期间,任何人不得进入地牢,违者,同罪论处。” 说罢,两位公爵并肩进了地牢,随从关闭地牢的门,在里面上锁。 他们要杀人灭口大理寺丞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,如遭雷击。 他本能的要去找大理寺卿求助,可是两位公爵敢来此地,足以说明大理寺卿知晓此事,并默许。 因为两位公爵是得了陛下的授意。 “他们要杀人灭口,然后伪装成畏罪自杀,以此昭告天下。如此一来,对淮王的愤怒便会转嫁到郑兴怀身上。 “这比推翻之前的说法,强行为淮王洗罪要简单很多,也更容易被百姓接受。陛下他,他根本不打算审案,他要打诸公一个措手不及,让诸公们没有选择” 大理寺丞疾步而去,步调越来越快,到最后狂奔起来,他冲向了衙门的马棚。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找许七安。 只有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才能阻止护国公和曹国公,只有他能为心里的信念冲冠一怒。 曹国公掩着口鼻,皱着眉头,行走在地牢间的甬道里。 “这点臭味算什么,曹国公,你是太久太久没领兵了。”独眼的阙永修嘿然道。 “少废话,赶紧办完事走人,迟则生变。”曹国公摆摆手。 两人停在郑兴怀牢房前,阙永修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壶和牛油纸,呵了一声:“郑大人,小日子过得不错嘛。” 郑兴怀双眼瞬间就红了,拖着镣铐奔出来,狮子般咆哮:“阙永修,你这个畜生!” 阙永修也不生气,笑眯眯的说:“我就是畜生,杀光你全家的畜生。郑兴怀,当日让你侥幸逃脱,才会惹出后来这么多事。今天,我来送你一家团聚去。” 郑兴怀大吼着,咆哮着,脑海里浮现被长枪挑起的孙子,被钉死在地上的儿子,被乱刀砍死的妻子和儿媳。 楚州城百姓在箭矢中倒地,人命如草芥。 一幕幕鲜明又清晰,让他的灵魂颤栗着,哀嚎着。 阙永修畅快的笑起来,笑的前俯后仰。 “这几日你上蹿下跳,陛下早就忍无可忍,要不是你还有点用,早就死的无声无息了。郑兴怀,你还是不够聪明啊。如果你能好好想想楚州发生的一切,你就该知道,自己要面对的,到底是谁。” 郑兴怀陡然僵住,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。 几秒后,这个读书人身体颤抖起来,不停的颤抖,不停的颤抖。 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那些,那些都是他的子民啊” 阙永修哼道:“感谢曹国公吧,让你死也死的明白。” 说着,他伸出手,狰狞笑道:“给我白绫,本公要亲手送他上去。” 一位随从递上白绫,一位随从打开牢门。 阙永修大步踏入,手腕一抖,白绫缠住郑兴怀的脖子,猛的一拉,笑道: “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勾结妖蛮,屠戮三十八万百姓,遭护国公阙永修揭发后,于狱中悬梁自尽。 “这样的结局,郑大人可满意?” 郑兴怀已经无法说话,他的双眼凸起,脸色涨红,舌头一点点吐出。 他的挣扎从剧烈到缓慢,偶尔蹬一蹬腿,他的生命飞速流逝,宛如风中残烛。 这一刻,生命即将走到终点,过往的人生在郑兴怀脑海里浮现。 苦难的童年,奋发的少年,失落的青年,无私的中年生命的最后,他仿佛回到了小山村。 他奔跑在村里的泥路,往家的方向跑去,这条路他走过千遍万遍,今天不知道为什么,格外的急。 院门缓缓打开,门里站着一个普通的妇人,饱经风霜,笑容温婉。 他松了口气,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港湾,歇下所有的疲惫,开心的笑了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声巨响打破了安静的地牢。 通往地牢的铁门被暴力踹开,重重撞在对面的墙壁上,巨响声在地牢甬道里回荡。 大理寺丞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,到了他这个年纪,即使平时很注重保养身体,剧烈的奔跑依旧让他肺部火烧火燎。 大理寺丞追着许七安冲进甬道,看见他突然僵在某一间牢房的门口。 大理寺丞心里一沉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。 阴沉的牢房里,栅栏上,悬着一具尸体。 大理寺丞一屁股坐在地上,捂着脸,老泪纵横。 ps:最近写书太累了,以前还会做一些lsp的梦,现在梦里全是小说,连做梦都在构思剧情吐了,唉,一言难尽。 阴暗的地牢,阳光从气孔里照射进来,光束中尘糜浮动。 许七安站了许久,然后,他觉得不能让郑大人继续这样下去,便进入牢房,把他放了下来。 尸体仅留一丝残温,死了有一会儿了。 大理寺丞坐在牢房外,嚎啕大哭。 许七安却没有特别的伤心,只觉得他就这样走了,也是一种解脱啊。 从楚州回京城的路上,他看着这个读书人的脊梁一点点的弯曲,身形日渐佝偻。 他太累了,背负着三十八万百姓的命,每天都不敢让自己空闲下来,因为只要空闲下来,那种海潮般的窒息感就会追上他。 “你说你这是何必呢,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,什么都做不成,那三十八万百姓也没让你报仇啊。” 许七安整理着郑兴怀的遗容,想为他合上眼睛,可怎么都做不到,那双暴凸的眼睛,依旧死死盯着浑浊的人世间。 “你每天那么努力的去游说,可人家总是爱答不理。我当时想和你说一句话: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,他们只觉得你吵闹。 “郑大人啊,京城的诸公们,并没有和你我一般,经历过楚州屠城案,他们无法像你这样的。年年都有灾情,年年都有无数人饿死冻死,亲眼目睹和在折子上看到,并不是一回事。 “好不容易从楚州屠城里活下来,一头扎到京城,原以为朝廷会还三十八万百姓一个公道,还你一个公道,却不料赔上自己的性命,呵,百无一用是书生,说的半点没错。 “我当日能为张巡抚拼命,原想着这次也要为你拼命,只是我还找到办法,你就已经去了。也好,人生悲苦,你这一生过的真不咋样。” 整理完了,许七安站起身,后退几步,朝着这位可悲可敬的读书人,深深作揖。 地牢外,聚集着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士。 大理寺丞带着外人进入衙门,原本倒也不算大事,但地牢是重地,除非了寺卿、少卿等高官的手书,否则任何人都不允许擅自进地牢。 狱卒当然有拦过,但被许七安一脚踹飞,就没敢再以卵击石,跑去通报大理寺卿。 大理寺卿站在前方,负手而立,身后是衙门的守卫。 他阴沉着脸,足足等了半刻钟,才看见许七安出来,这个年轻人出乎意料的平静,脸庞无喜无悲。 “许七安,你擅闯大理寺监牢,本官就算将你就地格杀,魏渊也不会说什么。”大理寺卿先发制人,喝道。 拎着刀的年轻人没有搭理,自顾自的离开了。 这把刀,原本是要杀畜生的,只是晚了片刻,没有赶上。如果有谁想试试它的锋芒,许七安不会拒绝。 大理寺卿正要吩咐侍卫们拿人,袖子忽然被扯了一下,扭头看去,是大理寺丞。 大理寺丞深深的看着他:“大人也只有一条命,为何不爱惜呢。” 大理寺卿悚然一惊,后背汗毛竖起。 “陛下,郑兴怀已死,此案可以定了。”曹国公恭声道。 “只是诸公那边,如何应对?”阙永修还是有些不放心。 诸公能原谅镇北王,那是因为镇北王殒落了,而现在,他全须全尾的返回京城。魏渊和王首辅第一个不会放过他。 元景帝淡淡道:“朕会派一支禁军到护国公府,保护你的安全,你无需担心暗杀。另外,镇北王随你回来的那些密探,暂时由你调度,留在你的国公府。” 阙永修这才松口气,如此森严的护卫力量,足以保他平安,不用担心遭暗杀。 至于朝堂中的刀光剑影,他只需低调些,不争不斗,再有陛下庇佑,纵使魏渊和王首辅手眼通天,也休想把火烧到他这里。 心事一了,阙永修如释重负,由衷的笑了起来: “陛下英明神武,这番连消带打,轻易便动摇了文官们。再趁他们犹豫不决时,快刀斩乱麻,让郑兴怀畏罪自杀,不给诸公们留后路。 “这下,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。” 不过陛下也做出了足够多的退让,满足了一部分人的胃口,否则就算是陛下,也独木难支。 “镇国剑虽被使团带回京,但那位神秘高手行踪不明,若是能再找到他,派兵讨伐,为淮王报仇,此事便圆满了。”曹国公叹息道。 闻言,元景帝脸色略有阴沉,顿了几秒,他缓缓说道: “明日召开朝会,为楚州案盖棺定论,在这之前,你让人把郑兴怀畏罪自杀的消息散布出去。” 御书房的小朝会结束后,王首辅便召集了五位大学士,共同商讨郑兴怀入狱的后续。 “淮王已死,也就罢了。可这阙永修是屠城的刽子手之一,陛下此举,实在让人”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忍住了,转而叹息道: “好事想想怎么救郑大人吧,此等良臣,不该蒙受不白之冤。” 建极殿大学士有些急躁,怒道:“郑兴怀就是犟脾气,为官一方可以,在朝堂之上,他什么事都做不了。” 语气里颇有哀其不幸,恨其不争。 “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可敬,不是吗。” 东阁大学士赵庭芳,吐出一口气,沉吟道:“陛下不是想给镇北王平反吗,不是想保留皇室颜面吗,那我们就答应他。条件是换取郑兴怀无罪。” “只要定了郑兴怀的罪,对陛下来说,此案便完美收官,他会同意?”建极殿大学士怒道。 “那就是再闹!”赵庭芳指头敲击桌面,铿锵有力。 王首辅轻轻摇头:“没用的,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,乍闻噩耗,文武百官俱是惊怒。而今那股子气过了,又得了好处,又能让屠城丑闻变成朝廷扬名的大捷,如何取舍,可想而知。” 钱青书叹息一声,沉吟道:“首辅大人认为该如何?” 王首辅道:“阙永修安然回京,必然会激起一些人的怒火,我们可以暗中游说那些人,联名抗议。但要求要降低些。 “阙永修今晨在街上捧着血书,状告郑兴怀,闹的人尽皆知,这时候再争取郑兴怀无罪,两边都不能信服,陛下也不会同意。” 确实,矛盾激化到这个地步,再给郑兴怀“洗白”,别说陛下不同意,就算是百姓也会觉得荒诞,那到底是谁对谁错? 此事处理不好,朝廷就成为笑柄了。 王首辅叹息道:“郑兴怀依旧有罪,但可以偷梁换柱,用死囚易容替代。只要陛下同意,此事便可为。 “咱们能做的,就只有保他一命。” 大学士们虽又不甘,但也只能点头。 这时,一位吏员匆匆进来,把一张纸条递给王首辅,复而退去。 王首辅展开纸条一看,倏地愣住,半天没有动静。 老首辅把纸条轻轻放在桌上,疲惫的撑起身子,退出会议厅。 他的背影,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。 南宫倩柔正襟危坐,一句话都不敢说。 纵使是四品武夫的他,此时此刻,竟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。 一切原因,皆因那张刚刚递上来的纸条。 见到这张纸条后,魏公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,甚至连一个生动的眼神都没有,宛如一尊雕塑。 南宫倩柔跟着魏渊这么多年,极少见他这般沉默,沉默中酝酿着可怕的风暴。 上面记录一个简短的消息:郑兴怀于狱中被杀。 真简短啊,堂堂一州布政使,二品大员,死后在情报上留下的,也就这点东西。 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他呢?大概字数会多一点,勾结妖蛮,害死满城三十八万人,害死大奉镇国之柱。 真是个可笑的世道南宫倩柔心里冷笑一声。 他作为旁观者,也只剩这些感慨,可笑的不是世道,而是人。 史书鸿篇浩瀚,里面有多少像郑兴怀这样的人?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冤案,终究是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吧。 侍卫长敲开怀庆书房的时候,怀庆心情正糟糕着,闻言便皱了皱眉。 这个时候如果临安再来挑衅她,烦她,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 “让她去会客厅等着,本宫换身衣服便过去。” 打发走侍卫长,怀庆把纸条烧掉,换了一身素白如雪的宫裙,来到会客厅,见到了一身大红的妹妹。 以前的临安是活泼的,明媚的,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,是不是扑过来啄你一口,虽然每次都被怀庆随手一巴掌拍在地上。 但她总是孜孜不倦的重新飞起来,试图啄你一脸。 可她现在看见的临安,像一朵皱巴巴的小花,鹅蛋脸黯淡无光,桃花眸低垂着,像一个自卑的,无助的小丫头。 “如果你是想问,郑兴怀是不是死了,那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:是的。”怀庆淡淡道。 临安点了点头,目光愣愣的看着地面,轻声说:“我,我不太舒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,就是有点不舒服,还很害怕” 是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太多了大奉承平日久,国舅没死前,后宫又一派和谐怀庆淡淡道: “没什么大不了,你读书太少,多读写史书,便知此为常事。越是血腥不公之事,越是寥寥几笔。” “你,真的是这么想的?”临安瞪着她。 她因为郑兴怀的死,因为楚州城三十八万条亡魂,心里愧疚感要爆炸了,整个人抑郁难安。 这个时候,临安就想起怀庆,怀庆是她一直要赶超的姐姐,所以,她想来看看,看看怀庆是如何面对这件事。 怀庆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的俯视,淡淡道:“月盈则缺,水满则溢。万事万物都逃不开盛极必衰的道理。 “当一个王朝由盛转衰,它必然伴随着无数的血与泪,内部的腐朽,会一点点蛀空它。会有更多这样的事发生。” 临安沉默了一下,昂起头,看着姐姐:“那,那该怎么办?” 怀庆伸手按住临安的脑袋,眼里闪过罕见的温柔:“这时候,会有人站出来的。” 会有人站出来的临安突然握紧了手。 角落的桌边,李妙真带着拖油瓶女人正在吃饭,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。 倒也不是说她总是颐指气使,这几天过去,这个姿色平庸的女人已经改进很多,能做的事,都自己做。 李妙真不喜欢的是她眼里那股子孤芳自赏的孤傲。 好像在这个女人眼里,其他女人都是蒲柳之姿,全天下就她一个美人儿。 可是,明明她才是最平庸的,男人都不屑看一眼那种,除了屁股蛋又圆又大又翘,胸脯那几斤肉又挺又饱满,穿好几件衣服都掩盖不了规模 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,那几斤肉,只会妨碍我铲奸除恶李妙真这样告诉自己。 “他为什么还没来找我?”慕南栀低声说。 “呵,瞧你也是个嫁过人的,就这么恬不知耻的想外汉了?”李妙真没来由的就不开心,冷笑着说。 “只是觉得跟你待一起无趣罢了。”王妃抬了抬下巴,傲娇的说。 所以说这副心高气傲的姿态是怎么来的?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。 李妙真气的牙痒痒,她这几天心情很不好,因为淮王迟迟未能定罪,而到了今天,她更是知道郑兴怀入狱了。 总有一天要拎着刀子闯进宫,把元景帝千刀万剐二号李妙真愤愤的想。 这时,隔壁有桌人大声说道:“你们知道吗,郑兴怀已经死了,原来他才是勾结妖蛮的罪魁回首。” 那人言之凿凿的说道:“我有个兄弟在大理寺当差,今儿听说一件事,那郑兴怀于牢中畏罪自杀了。” 那人继续道:“郑兴怀简直禽兽不如,他勾结妖蛮,害死我们大奉的镇国之柱淮王,害死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。 “而后,蒙蔽使团,进京告状,这是对淮王有多大仇?我听说啊,他在楚州时,私吞军田,贪污受贿,被淮王教训了很多次,于是耿耿于怀。 “这一次之所以勾结妖蛮,就是因为淮王搜罗了他的罪证,要向朝廷弹劾他” 说到这里,那人挤出眼泪,扼腕叹息:“我等虽为平民,却是不齿这种人。可惜了淮王,一代豪杰,下场凄凉。” 食客们大惊失色,顾不得吃饭,激烈讨论起来。 “不可能吧,淮王屠城的消息是使团带回来的,是许银锣带回来的。” “对啊,许银锣断案如神,岂会冤枉淮王?” “呵,你们不信便不信,等明日朝廷发了告示,便由不得你们不信。” “呸,除非是许银锣亲口说,不然我们不信。明日等消息便是。” 李妙真的筷子“啪嗒”一声掉落。 许七安王妃心里一沉,她率先想到的不是其他,而是那个讨人厌的许七安。 耳边,似乎又回荡着他说过的话:我要去楚州城,阻止他,如果可能的话,我要杀了他 这一天,京城到处都在传播着楚州布政使郑兴怀畏罪自杀的消息,在别有用心者的描述里,郑兴怀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,害死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。 然后,倒打一耙,把罪过推给镇北王,要让大奉的镇国之柱身败名裂。 对于这些流言,有人错愕,有人不信,有人迷茫 市井百姓不知道内幕,更不懂其中的波折和勾心斗角,在遇到这种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事件里,普通人会本能的在心里寻找权威人物。 权威人物的表态,才是他们肯去相信的事实。 目前来说,在这方面堪称权威的,市井百姓能立刻想起来的,似乎只有许七安一个。 监正还是没见他,许七安也没打算见监正,他只是托采薇给监正带句话而已。 司天监楼外,恒远和楚元缜等着他。 额前一抹白发的剑客,笑眯眯的说道:“你可愿随我行走江湖?” 许七安咧开嘴,“西域胡姬润不润?” 楚元缜无奈道:“我早不近女色。” 许七安朝他们挥挥手:“会有那么一天的,但不是现在。” 黄昏前,许二郎和许二叔,带着家中女眷出城。 衮衮诸公踏入金銮殿,未等多久,元景帝便来了,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朝。 元景帝坐稳了,老太监踏前一步,高声道:“有事启奏,无事退朝。” 无人说话,但这一刻,朝堂上无数人的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。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,出列,作揖:“微臣有事禀报。” 人是死在大理寺的,这件事必须由他来说。 元景帝嘴角泛起笑意:“爱卿请说。” 大理寺卿略有停顿,然后朗声道:“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于昨日午时,牢中畏罪自杀。” 元景帝嘴角笑容愈发深了,道:“众爱卿觉得,此案,如何定论?” 左都御史袁雄出列,道:“既已经畏罪自杀,那楚州案便可以结了。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漳州人士,元景19年二甲进士。此人勾结妖蛮两族,害死镇北王以及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,当诛九族。 “郑兴怀尚有一子,于青州任职,朝廷可发邸报,着青州布政使杨恭,捉拿其全家。斩首示众” 元景帝环顾众臣,朗声问道:“众爱卿有何异议?” 元景帝笑了起来,得益于他多年来的制衡之术,朝堂党派林立,便如一群乌合之众,难以凝聚。 他往日里高高在上,任由这些人斗,确实是斗争激烈,精彩纷呈。可当自己这位九五之尊下场,这群乌合之众,终究只是乌合之众。 这群人竟妄想把皇室脸面踩在脚下,让天下人唾弃。 群臣里,阙永修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,脸上难掩愉悦,魏渊也好,王首辅也罢,以及其他文官,终究是臣子。 手段再怎么高超,在陛下眼里,也不过尔尔。 此案之后,他不但平安度过,还能论功行赏。护国公爵位传到现在,终于再次于自己手中崛起。 愉悦的时间很快过去,直到老太监高喊着:退朝! 阙永修便知道,此事已尘埃落定,魏渊和王首辅回天无力。 诸公们出了金銮殿,步伐匆匆,似乎不愿多留。 “曹国公,夜里去教坊司耍耍吧,在北境多年,我都快忘记教坊司姑娘们的水灵了。” 阙永修心情不错的找曹国公攀谈。 曹国公皱了皱眉,他这样的身份,是不屑去教坊司的,家中美貌如花的女眷、外室,数不胜数,自己都临幸不过来。 但看阙永修一脸盛情,曹国公便点头道:“行!” 说完,他又摇头:“你这几日还是别出门了,留在府上,若是想睡教坊司的女人,便让她去护国公府就成。何须自己前去?” 阙永修想了想,觉得有理:“那我便在府中设宴,邀请同僚好友,曹国公一定要赏脸前来。” 曹国公笑着应是,突然注意到前方文官们停了下来,聚在午门前不走。 他心里涌起不祥预感,低声道:“走,过去看看。” 阙永修有些茫然,随着他一起前去午门口,挤开人群,只见午门外,站着一个人。 此人一身布衣,身材昂藏,拄着刀,站在午门外,挡住了群臣的去路。 在他不远处,站着一袭白衣,一袭红衣。 “许七安,你又挡住午门作甚?你这次想干什么?” 刑部孙尚书,条件反射般的喊了出来。 文官们惊怒的审视着他,如此熟悉的一幕,不知勾起多少人的心理阴影, 尤其是孙尚书,他已经被姓许的作诗骂过两次。 许七安?他就是楚州屠城案时的许七安,听曹国公说,是郑兴怀的支持者阙永修皱了皱眉,诸公话里的意思,此人堵过一次午门? 许七安环顾群臣,目光平静:“哪个是阙永修?还有曹国公,你们俩出来。” 曹国公皱了皱眉,不祥预感更甚。 “呵,这人竟如此胆大包天,这是想骂我吗?以为有魏渊做靠山,以为骂过文官一次,就可以骂我?” 护国公阙永修嗤笑一声,眼神阴冷:“当本公和那些文官一样,只会动嘴皮子?” 曹国公沉声道:“这人修为不弱,也不知道发什么疯。” 阙永修嗤之以鼻,忽然说道:“你说我在这里斩了他,陛下会不会怪罪?” 闻言,曹国公也露出笑容,“只要你能激他动手,他便必死无疑,嗯,这小子仗着有魏渊撑腰,在京城肆无忌惮,耀武扬威。” “那是他没遇见我,本公沙场征战多年,最喜欢折磨这种刺头。” 阙永修冷笑着,与曹国公并肩,走到了群臣之前,望着拄刀而立的年轻人,打趣道: “本公便是你要找的人。怎么,要骂人啊?听说你许七安很能作诗,倒是给本公来一首,说不得本公也能名垂青史呢。” 言罢,见拄刀的年轻人巍然不动,阙永修觉得火候不到,继续嘲讽: “魏公,你这教人的水准不够啊。瞧瞧这没规矩的小子,擅闯午门,无法无天,如果你不会教,那本公替你教一教如何?” 魏渊沉默不语,无言的看着许七安。 “我今天不骂人,”许七安叹息一声:“我是来杀人的。” 阙永修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狂笑道:“他说要杀人,你们听听,他说要杀人,在午门前杀人。” 笑着笑着,他突然愣住,愕然转头,发现群臣们齐刷刷的后退。 这些人里,有六部尚书,有六科给事中,有翰林院清贵他们可都是京城权力巅峰的人物,竟对一个小小银锣如此忌惮? 魏渊和王首辅没动,目光冷淡的看着他。 这阙永修一凛,旋即看向曹国公,发现他已经悄悄退去十几丈。 他再重新看文官们的表情,这个时候,他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,他们眼里,带着几分憎恶、几分嫌弃,以及几分期待?! “禁军呢?来人,来人,给拿下此獠。”阙永修大喝道。 不远处的禁军齐刷刷的冲了过来,将许七安团团包围,拔刀的拔刀,横矛的横矛。 阙永修沉稳的挥手:“此贼在宫中扬言杀本公,速速拿下,交给陛下发落。” “拿下他,本公的命令不管用了吗?”阙永修大怒。 这时,人群里传来小声的提醒:“他,他有免死金牌” 阙永修瞬间瞪大眼睛,他明白了,明白为何诸公会退,明白禁军为何不动手。 禁军是保护皇帝的,皇帝生命没有受到威胁时,他们不会和一个手握免死金牌的人死斗。 免死金牌又怎样,我不信他敢在宫中动手阙永修并不怕,他自身便是五品高手,虽然上朝不佩刀,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。 这时,许七安从怀里取出一页纸,抖动点燃,沉声道:“禁锢!” 阙永修和曹国公的身体陡然一僵,无法动弹片刻。 许七安拎着刀,一步步走向两人。 王首辅沉声道:“许七安,不要自误,护国公是一等公爵,开国元勋之后,他要有什么闪失,你负不起责的。” 御史张行英大急:“魏公,快劝阻他。” 许七安走一步,文官们便退一步,把曹国公和护国公凸显出来。 他挥舞着刀鞘,敲碎了护国公和曹国公的膝盖骨。 人虽不能动,疼痛却不打折扣,曹国公和护国公脸色一白,大声惨叫。 “你们快阻止他,快阻止他啊。大家同朝为官,你们不能见死不救。一个武夫敢在午门外杀人,满朝诸公无人敢站出来说话,你们,你们想被天下读书人嗤笑吗?” 一位春闱新晋的年轻官员被话一激,下意识的就要挺身而出,制止许七安的暴行。 岂料,他身边的刑部孙尚书,突然飞起一脚把他踹了回去。 六部尚书、侍郎、六科给事中等等,这些有资格进入朝堂的大臣们,竟默契的选择了沉默,没有一个人说话。 即使是与许七安有仇的,也没有说话。 阙永修看懂了,这些黑心的读书人,是想借刀杀人。 许七安把佩刀挂回后腰,做了个谁都没看懂的动作,他朝着西边的天空,招了招手。 然后,拎着曹国公和护国公的衣领,往外走去。 结束早朝的元景帝刚回御书房,便有侍卫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,也不通传,站在门口大喊道: “陛下,许七安又堵在午门了,扬言要杀护国公和曹国公。” 元景帝勃然变色,震怒道:“他想造反吗?曹国公和护国公如何?” “被带出皇宫了。”侍卫焦急回应。 “速速调动禁军高手,阻拦许七安,如有违抗,直接格杀!”元景帝大吼道。 等侍卫离去,他站在大案边,脸色阴晴不定。 压服了魏渊,压服了王首辅,压服了朝廷诸公,竟忽略了这么个小人物。 “他竟敢忤逆朕,胆大包天,胆大包天” 元景帝沉沉低吼一声,把桌上的案牍、文件、笔墨纸砚,统统扫落于地。 这位九五之尊仍怒火未消,一脚踹翻桌案。 得了皇帝指令后,宫中的高手带着数百名禁军冲出宫门,策马狂奔,沿着街道疾追。 禁军队伍在皇城的街道上追到许七安。 其中一名禁军头领见到两位国公完好,心里松口气,从马背上纵横跃起,飞扑许七安。 这时,一道飞剑突兀袭来,剑光煌煌。 禁军头领抽出佩刀,与飞剑硬拼一记,虽未受伤,但被阻拦住了。 半空中,李妙真长发飘飘,浮空而立,俏脸如罩寒霜。 李妙真是从临安府出来的,她昨夜便一直宿在城中。 天宗圣女禁军头领又惊又怒:“我来对付李妙真,你们去拦截许七安。” 这里追击出来的,不只有他一位高手。 当即,便有三名强者从马上跃起,鼓荡气机,御空追击而去。 当是时,一道剑光亮起,斩在三名强者身前,斩出深深沟壑。 临街的屋脊上,站着一位青衫剑客,负手而立,笑容冷淡。 “楚元缜,你要反了朝廷?你想成为通缉犯吗?” 楚元缜冷笑道:“这里可是皇城,住的都是达官显贵,尔等若想背责任,大可与我一战。反正楚某孤家寡人,大不了此生不入大奉国境。” 京城是天子脚下,又是内城,这里的百姓可比外头的要金贵,如果因为他们三人,导致百姓被波及,大量死亡。 察觉到这边的气机波动,皇城内,一道道强横的气息苏醒,产生应激反应。 皇城里住着的都是公卿王侯,有的自身便是高手,有的府里养着客卿,都不是弱者。 而皇宫那边,有更多强横的气机波动传来,那是后续赶来的高手。 “咱们好像捅马蜂窝了”楚元缜传音道。 “怕死就滚。”李妙真脾气暴躁的回复。 这种事,当然少不了恒远,他从另一侧的街道里拐出来,沉声道:“李道友为何不捎我一程?” 他也是提前就潜入皇城了,也是躲在临安府里。只是李妙真方才御剑是没有捎上他,所以来的晚了片刻。 李妙真没好气道:“逃命的时候再说。” 天色已经亮了,内城的街道上,行人渐渐多了起来。 许七安踩着李妙真递的飞剑,一气冲出皇城,轻飘飘落在内城的街道。 然后,他拎着两位国公也招摇过市。 路边的行人,最先注意到的是穿公爵常服的曹国公和护国公。 “咦,这不是许银锣吗?不穿打更人差服我差点没认出来。” “他手里拎着的是谁?这,这是蟒袍吧?大人物啊” “我认识那个人,独眼的,他是昨日进城的护国公阙永修。” “就是状告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勾结妖蛮,害死镇北王的护国公?” 寻常百姓很难认识公爵,比如曹国公他们就不认识,但护国公昨日可是出尽风头,招摇过市,给内城百姓留下深刻印象。 “许银锣拎着他做什么,这可是公爵啊,这,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 “甭管做什么,那人是什么公来着?肯定涉及到楚州案了,我去喊家里的婆娘出来看热闹。” “媳妇,你帮忙看着摊,我跟去看看。” 街边的行人指指点点,惊奇的看着这一幕,凑热闹心态的跟上许七安。甚至有摊主弃了摊位,一脸好奇的跟着。 倒也不是单纯的看到热闹就凑,只是事关许银锣,手里拎的又是昨日招摇过市的公爵,没有人能抵挡住好奇心。 这就是许七安想要的,一刀斩了阙永修固然爽利,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。 终于,他拎着两位公爵,来到了菜市口的刑场。 刑场设在菜市口,主要原因便是这里人多,所谓斩首示众,人不多,如何示众。 菜市口的百姓立刻注意到了许七安,准确的说,是注意到了汹涌而来的人流。 “怎,怎么回事?”菜市口这边的百姓惊呆了。 许七安把曹国公和护国公丢在刑台,抽出刀,割断他们的手脚筋。 接着,他双手各自抓起曹国公和护国公的头,让他们抬起脸,许七安笑了:“看,这么多人,今天死了也值得。” 阙永修骇的脸色发白,“我,我是一等公爵,是开国元勋之后啊。你,你不能杀我,你杀了我,大奉再无你立足之地。” 这位征战沙场的都指挥使,此刻还能维持住军人的沉稳,连声道:“不要一错再错,本公还没死,一切都可以挽回,本公会向陛下求情,让陛下宽恕你,本公发誓”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,他刚刚在朝堂赢得胜利,他不能就这样死去。 曹国公心里的恐惧炸开,磕头如捣蒜:“许银锣,是本公错了,求求你放过我,放过我都是护国公阙永修和陛下的错,是他们制造了屠城惨案,是他们,是他们啊。” 曹国公面目狰狞:“你不了解他,你不在京城,你根本不了解他,他就是个疯子,是疯子,他,他真的会杀了我们的。” “说大声点,告诉这些百姓,是谁,屠了楚州城!”许七安抽出刀,架在曹国公脖颈。 冰封的刀锋仿佛把血管凝结,曹国公脸色发白,嘴皮子颤抖,崩溃的叫道:“是镇北王,是护国公阙永修,是他们屠了城。” “还有陛下,还有陛下,他知道一切,他知道镇北王要屠城别杀我,求求你别杀我。”曹国公痛哭流涕。 屠杀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的,是镇北王和阙永修,而他们的君王,他们的陛下,纵容了这一切? “难怪郑布政使会死,是被他们害死的!”有人红着眼,大声道。 一张张脸,瞠目结舌,一双双眼睛,闪烁着痛恨和茫然。 他们没有想到,跟过来看热闹,会看到这样的一幕,会听到这样的话。 那有朝一日,是不是,也会把屠刀对准他们? 当场,千余名百姓,密密麻麻的人潮,他们心里,有什么东西坍塌了。 这时,菜市口周边的屋脊上,一道道身影腾跃而来,他们有的穿着禁军的铠甲,有的穿着常服,但气息都一样的强大。 十几道身影腾空而来,气机宛如掀起的海潮,直扑许七安。 人群后,马蹄声如雷震动,禁军们策马而来,挥舞鞭子驱赶人流。 护国公阙永修狂喜,呼喊道:“快救本公,杀了此獠。” 曹国公绝望的眼神里迸发出亮光,继而是翻涌的恨意,恨不得把许七安千刀万剐。 恰是此时,一道清光从天而降,“叮”一声,嵌入刑台。 清光一闪,那些扑杀而来的高手如遭雷击,齐齐震飞,半空中鲜血狂喷。 “终于来了!”许七安如释重负。 那是一柄刻刀,古朴的,黑色的刻刀。 在纸张没有出现的年代,那位儒家圣人,用它,刻出了一部部传世经典。 他离开皇宫前,召唤过它了,昨日便已取得院长赵守的同意。 刻刀荡漾着清光,于刑台前组成光罩。 许七安一脚踏在曹国公后背,环顾场外百姓,一字一句,运转气机,声如雷霆: “曹国公构陷忠良,助纣为虐,协同护国公阙永修,杀害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按照大奉律法,斩首示众!” 鲜血溅出刑台,于百姓眼中,留下一抹凄艳的血色。 绝望的咆哮声从阙永修口中发出,曹国公的死,深深刺激到了他。 曹国公说的没错,这是个疯子,疯子! “许七安,许银锣,许大人,本公知错了,本公不该被镇北王蛊惑,本公知错了,求求你再给本公一个机会,别杀我”阙永修哭喊着。 他在无数百姓面前认罪了,他在众目睽睽中痛哭流涕。 “原来你也会怕!”许七安冷笑。 “是啊,谁都怕死。就如同你用长枪挑起的孩子,如同你下令射杀的百姓。如同被你活生生勒死在牢里的郑大人。” “你们快救本公,你们快救本公啊,求求你们,快救本公!” 巨大的恐惧在阙永修心里炸开,他朝着被刻刀的清光震伤的高手,发出绝望的哀嚎。 许七安的屠刀没有落下,他还要宣判护国公的罪孽,他的刀,杀的是该杀的人。 “楚州都指挥使,护国公阙永修,与淮王一同勾结巫神教,残杀楚州城,屠戮一空。血债累累,不可饶恕。 “事发后,与元景帝合谋,构陷楚州布政使郑兴怀,将之勒死于牢中。血债累累,不可饶恕。今日,判其,斩——立——决!” 世界翻转中,阙永修看见了蔚蓝的天空,看见了自己的尸体,看见冷笑而立的许七安。 头颅滚在地上,嘴唇动了动,而后,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他。 许七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就像吐尽了胸中郁垒。 一双双眼睛看着他,明明人潮涌动,却寂静的可怕。 在这样寂静的场合里,许七安伸手进怀里,摸出了象征他身份的银牌,一刀斩断,哐当,化作两半的银牌坠落。 他拄着刀,猖狂的笑着:“魏公,许七安不当官了。” 远处的屋脊上,那一袭红衣,捂着嘴,泪如雨下。 她身后,今日特意穿着素白长裙的怀庆,怔怔的望着刑台上,肆意大笑的身影。 人群之外,一个姿色平庸的妇人来迟了,没能挤进汹涌的人潮里。 她便站在外边,听着远处那个男人宣布罪行,听着他说不当官了,听着他猖狂大笑。 人群里,突然挤出来一个汉子,是背牛角弓的李瀚,他双膝跪地,嚎啕大哭: “多谢许银锣铲除奸臣,还楚州城百姓一个公道,还郑大人一个公道。” 申屠百里、魏游龙、赵晋、唐友慎、陈贤夫妇这几个护送郑兴怀回京的义士,一起挤出人群,跪与台前。 “多谢许银锣铲除奸臣,还楚州城百姓一个公道,还郑大人一个公道。”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周遭百姓眼里。 看着台上洒脱磊落的年轻人,人群里响起了哭泣声。 这是一个年轻人,用自己的热血,用自己的前程,甚至生命,换来的公道。 大奉历,元景37年,初夏,银锣许七安斩曹国公、护国公于菜市口,为楚州屠城案盖棺定论,七名义士于刑台前长跪不起。 ps:抱歉,好像食言了,码了一个通宵才写完,字数有点多。嗯,洗个澡上班去了。
2024-12-12 19:30:11楚元缜似乎不愿与这个锋芒对抗,仰头避开,刀气冲入云霄,缓缓消散。
第二卷结束了,这是我写过最长的一卷,心里感慨万千。 既是写魏渊,其实也是写许七安,两个人都是无双国士,只不过是不同类型。 总的来说,这一卷的框架还行吧,我自己是挺满意的。 当初,你们以为杀镇北王过于儿戏,前期描写这么多的人物,就这样死了。你们以为我在第三层,其实我在第五层。 后期其实是两条主线,一条是贞德帝的线,一条是许平峰的线。 而两条线其实是交互的,息息相关的。这种写法虽然爽,但确实累,太消耗脑子。 贞德帝的线,埋了几十万字。而许平峰的线,我埋了整整两百万字。。 既考验写作功底,又考验作者的耐心。 就比如魏渊这一段,其实伏笔早就埋下了,宋卿的人体炼成,以及莲子的妙用,当初写这两段剧情的时候,很多读者纳闷,感觉这两个剧情完全没意义啊。 院长赵守曾经在魏渊出征时,以言出法随说:魏渊,凯旋! 这里的伏笔是,魏渊死后,刻刀和儒冠带回来了魏渊的一缕魂魄。 残魂配合宋卿的人体炼成,以及莲子,就是魏渊的复活的关键。 要不然,魏渊为什么要让南宫倩柔去剑州帮忙? 这是很早以前就定好的大纲,因此,当初魏渊战死时,很多读书嚷嚷弃书,一部分甚至弃了,我依旧耐着性子,等到现在卷尾来揭开伏笔。 这就是一个作者的耐心,对于那些弃书的读者,我只能说:分手快乐! 保持自己的想法和大纲,我觉得是一个作者最基础的素养。 我说过写爽文,肯定会写爽文,没食言。 言归正传,第二卷的成绩,肯定是远胜第一卷的,不管是框架还是剧情,都有足够的进步。 名场面也多,比如佛门斗法、斩国公、玉阳关、杀贞德,以及父子摊牌这几个剧情都让这本书追订暴涨,连续突破新高。 这说明我的创作理念是对的,一些想法也是对的。 当然,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,比如一些细节的掌控力不够,但这实在没办法,网文的更新速度,对《打更人》这种题材的书,实在太不友好。 想写的特别精细,特别天衣无缝,不可能的,没人能做到。 一些瑕疵,大家就自动忽略吧,都是成熟的读者了,要自己过滤一些细节漏洞。 第二卷写完,很高兴立起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物,让大家还算喜欢。 整个第二卷剧情,我尽量追求节奏快,创造比较好的阅读体验,剧情方面,我也勉强做到了环环相扣,伏脉千里。 整整两百万字的环环相扣,这点非常难得,你们不妨回顾一下,两百万字内容里,只为装逼的没用剧情其实很少很少。 为此,发际线上升了好几厘米,整个人也胖了很多,因为要天天吃甜食,来补充脑力的消耗,因此得了颈椎病和脂肪肝。 作者为什么毛病这么多?都是职业病,当你们看到有作者因身体问题请假,请不要调侃,你可能不知道,他正在电脑屏蔽后承受着酸痛的折磨。 还有还有,qq群流传一张假图片,戴着口罩那个,郑重声明,那不是我。 这点必须澄清,我怎么可能那么帅?(滑稽) 对了,这本书已经写了一半,接下来是江湖卷的展开,接下来的地图会变,各方人物也会纷纷登场,不再只写京城了,对我来说,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 所以,我要请假一天,来好好构思大纲、细纲。嗯,暂时请假一天,毕竟我不敢保证大纲做的一定满意。 顺便汇报一下成绩,本书目前为止,均订71万,追订41万。父子摊牌那一章,24小时追订45万。是本书目前为止的巅峰。 大家别养书啊,我还想年底冲到八万均订,问题不大。 这成绩,单看起点的话,不看渠道什么的,应该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。 对我来说,这本书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该怎么写大纲,怎么样让剧情变的更有张力,写了打更人后,我才知道,以前写作全凭灵气。 《姐姐大明星》的时候,我还是个新人,靠的是灵气。 好在那本书完结后,我就知道单凭这个是不行的,要想在写作道路越走越远,必须蜕变。 于是有了妖二代,妖二代是我对开拓写作道路的一个尝试,成绩中规中矩,但正因为有妖二代,打更人才有了牢固坚实的地基。 另外,说一说最近更新问题,阅文成立了起点大学,邀请一批作家来站台、交流。 作为“新人”,我无法拒绝,有人的地方就有交际,我又不是中原五白这种老牌大神,不好拒绝,希望理解。 同样的道理,我刚和起点的大神作者们线下面基,该有的交际要有,作为一个“新人”,太不合群,是会被孤立的。 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有点不济,可这种活动,也许一年到头也就一两次,不可能是常态,真没必要在书评里喷我飘了,弃书什么的。 宋卿登上八卦台,朝监正背影作揖: “老师,魏渊的身体已经重塑,但只有人魂,天地双魂缺失,若不能找回双魂,他永远都醒不过来。” 监正冷冷的斜他一眼,道:“你不是把炼制招魂钟的材料列给他了吗。” 宋卿露出一丝尴尬,毕竟老师之前说过,不能把魏渊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许七安。 他一直忍到现在,等大局已定,才把魏渊还有一线生机的消息转告炼金术奇才许公子,让他去搜集炼制招魂钟的材料。 违背师命的宋卿仅是有些,似乎这是常态,惋惜道: “只是这修为........” 监正缓缓道:“以他的资质,走武夫之路委实可惜了,粗鄙的武夫不适合他。” 宋卿继续道:“可惜许公子离京了,钟璃师妹不得不再次进楼底的封印之地,也不知道她何时能圆满度过厄运。” “你在炼金术领域待了太久,何时晋升五品?” 宋卿露出疑惑表情,反问道:“为什么要晋升?” 监正沉默一下,又把目光望向遥远天边,不再搭理四弟子。 一盏盏油灯照亮空间,洒下昏黄的光芒。 钟璃披着麻布长袍,凌乱的长发下,一双明眸映着烛光,缓缓走在幽深寂静的廊道。 路过某一个房间时,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 钟璃顿住脚步,在那扇门前停下来,软濡的嗓音:“嗯!” “你怎么又回来了,那小子说好要替你承受厄运,结果三天两头的把你送回来。”杨千幻哼哼两声。 观星楼地底有三层,是用来关押十恶不赦,但修为过高的囚犯用的。毕竟普通的牢房,关不住五品或四品。 不过能被关进观星楼底的武夫并不多,而这些人通常也活不久,因此观星楼底的囚牢里,非常安静。 反而是杨千幻和钟璃是此中常客。 值得一提,这两位在第一层都有固定“包间”,钟璃的房间是监正亲自布阵,助她压制厄运。杨千幻的房间同样是监正亲手布阵?目的是防备他逃脱。 “他?他离开京城了........” “离开京城也好,魏渊死了?他的靠山没了。此时不离京?等着皇帝老儿找他算账?” 杨千幻嗤笑一声,既欣喜又怅然。 欣喜是因为许七安走了?京城将是他杨千幻一枝独秀。 怅然还是因为许七安走了,有种人生知己远去?仅余他一人独立巅峰高处不胜寒的萧索感。 “皇帝死啦?不会找他算账了。”钟璃小声说道。 皇帝死了?杨千幻震惊了,茫然道: “元景修道有成,寿元不该这么短的。” 钟璃言简意赅的说道:“许七安杀的。” 屋子里猛的静了一下,过了片刻?传来杨千幻颤抖的声音: “我被老师关在这里的期间?京城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?” 钟璃“嗯”一声:“许七安他........” “别,别告诉我,求你不要告诉我!” 杨千幻立刻打断,表示自己不想听,都是王八念经。 钟璃“哦”一声?抬脚就要走,走出几步?身后传来杨千幻略显尖锐的声音: “不,不要走师妹?我果然还是........” 他顿了顿,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: “我果然还是抵抗不住那个男人的诱惑。” “他杀皇帝作甚?皇帝老儿是一国之君?弑君之人天地不容?他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?就此毁于一旦,等等,凭他也能弑君?!” 刚说完,杨千幻就听钟璃软濡的嗓音说道: “他三品了,皇帝该死,百姓们纷纷叫好。” 她不会讲故事,但就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,房间里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。 咕噜一声,似在咽口水:“能跟我说一说吗。” 钟璃就把这段时间以来,发生的事简短的告诉杨千幻,平铺直叙,语句简短,只为还原事情经过,没有过多的描述。 “可恶,可恶啊........” 捶打墙壁的声音响起,伴随着杨千幻羡慕极了的声音: “凭什么出风头的事全让他一个人做了,昏君无道,许某伐之?为什么不是杨某,羡煞我也........ “杀了皇帝,全京城的百姓都拍手叫好,所有忠直之士大加赞扬,从此扬名立万,成为无数人的话题中心,出门买菜都不用付钱了.” 杨千幻想象着经京城百姓欢呼沸腾,高呼着“天不生杨千幻,大奉万古如长夜”,高呼着“杨公子真乃大奉良心”,然后,他站在高处,背对众生,悠然道: 手邀明月摘星辰,世间无我这般人。 想着想着,杨公子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。 可以预见,许七安必将名垂青史,在大奉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好几笔。 “这个王八蛋,在世人眼里出风头便罢了,他还要在后人面前出风头........可是,可是这样的行为,我确实模仿不了,好不甘心。” 钟璃安慰道:“杨师兄如果也在,必定能名垂青史,可惜师兄在楼底闭关。” “楚元缜和李妙真等人在城外拦截皇帝分身,做出卓绝贡献,今晨的告示里给他们提名了。还有,许七安当时与我说,如果杨师兄没有闭关就好了。 “你的传送术非常有用,可惜你被老师关在这里。” 钟璃说完,半晌不见杨千幻回应,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,脑袋一缩,小碎步的溜走。 几秒后,身后传来杨千幻痛彻心扉的哭嚎声: 山峦叠嶂之处,雄伟的大城依山而建,房屋、阁楼掩映在林间,人流如织,热闹非凡。 城市人口达二十余万,由云州百姓、江湖散人、亡命之徒以及军队组成,半农耕半狩猎为生。 城中权力最大的人是城主,在他的治理下,潜龙城秩序井然,即使是投靠过来的亡命之徒,也得乖乖收敛暴戾性情。 而那些对大奉朝廷不满的江湖散人,将潜龙城称为净土,将城主称为贤主。 至于原本从云州各地掳来,用来增加人口的百姓,因为在这里过的还算富足,便安心定居起来,对于底层百姓而言,只要能吃饱穿暖,在哪里落地生根都无所谓。 潜龙城外,是一座座用来屯兵的山寨,负责出寨劫掠、充当防守岗哨、以及操练新兵。 城外,一群甲士带着三百多民兵,砍伐树木,扩宽道路,准备在这一片夯实地基,建造新的房屋,以容纳刚刚收容来的流民。 带头的是一个俊朗的青年,赤着上身,手里拿着大斧,一下一下砍着树木。 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鼓起,充斥着男性阳刚之美。 一位穿道袍的老者,站在一旁,看着这位明明修为高绝,却与普通汉子一样奋力砍伐树木的少主。 老道士唉声叹气道:“少主,这一片风水太好,给流民居住,委实是暴殄天物。” “无妨无妨,来了潜龙城,都是自己人。” 体魄强健的青年,抹了一把汗水,继续砍伐。 道号蕉叶的老道洒脱一笑,他本是一个云游道士,所学驳杂,会一点人宗剑法,会一点地宗功德术,山医命相卜都略通一二。 前些年,因不愤狗官欺压良民,愤而出手杀人,被当地官府通缉,后流浪到云州,机缘巧合之下,进了潜龙城。 在这里待了几年,被城主的第七子姬玄,也就是眼前这位青年赏识,招为客卿。 老道原本有些忐忑,毕竟闲云野鹤惯了,不懂规矩,也不想懂,做不来给人当差的活计。 岂料这位少主比他更闲云野鹤,成日里在城中闲逛,和亡命之徒喝酒赌博,和市井百姓唠嗑猎物、收成。 干活也是一把好手,亲力亲为,与甲士、民夫一起劳作。 潜龙城里,谁提及姬玄少主,都会露出友善的笑容。 “少主,如今姬谦已死,你也该展露锋芒,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。怎还如此懈怠?您以前韬光养晦,贫道理解,眼下再不争锋,更待何时?” “道长,那些东西,父亲给我,才是我的。没给我,我也抢不走。” 蕉叶老道气的跺脚:“那您也得表现表现啊。” 青年停下砍伐,扬起手里的斧头,笑容灿烂:“我一直在做。” 这时,一位披甲侍卫赶来,高声道:“姬玄少主,城主命你去观星阁。” 姬玄换上一件崭新的蓝袍,沿着铺设在山间的石阶,终于来到一座林园。 姬玄笑眯眯的和侍卫打招呼,顿住步伐,不紧不慢的聊了几句,这才进入小园。 穿过庭院、穿过一座座阁楼,姬玄在一处小园外停下,门口站着两位黑衣侍卫。 这是他父亲,潜龙城城主的黑影卫。 黑影卫人数不多,但每一位黑影卫,修为至少是五品。 在他们面前,姬玄收敛了笑容,客气的抱拳,继而入园。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座阁楼前,恭声道:“父亲,国师。” 阁楼的门自动敞开,里面传来醇厚温和的声音:“进来!” 烛光明亮,帷幔低垂,大堂地面铺设昂贵的针织地衣,案上摆着四脚金兽,吐着袅袅檀香。 穿紫袍的中年男人端坐大椅,目光威严的审视着姬玄,这是他的第七子,不务正业的第七子。 姬玄目不斜视,又躬身拱手,喊了一声。 然后,他看向低垂的帷幔后,那袭盘坐的白衣,眯着眼笑道:“国师!” 紫袍中年人缓缓道:“龙脉之灵已毁,大奉的根基又削一分,可以预见,中原必将大乱。” “恭喜父亲,恭喜国师,将成大业。” 紫袍中年人摇头,惋惜道:“龙脉虽毁,气运却未曾取出。” 这........姬玄露出了意外之色,给人温和亲近的脸庞露出些许严肃,道:“国师亲自出手,都不成?” “非但不成,差点死在京城。我从未小觑过监正,却小觑了他。” 闻言,姬玄眼睛眯了眯,连国师都差点死在京城,可想而知,当时的争斗有多惨烈。 国师说的他,是指京城里的那个容器,自己的表弟许七安? 许七安又做了什么,听国师的意思,似是在他身上栽了个大跟头。 那位出生便被当做容器的表弟,他一直有所关注,不,准确的说,是他们这一脉的人,都在暗中关注。 被家族给予厚望的嫡子姬谦,不就是因为一直关注,导致妒火中烧,借口外出游历,实则挑衅生事,结果在剑州被许七安斩杀。 许七安天纵之才,这点众人皆知,但要说他能破坏国师的谋划,让国师险些马失前蹄,委实让人不信。 帷幔后的白衣叹息道:“他已三品,且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,暗中有所布局。他和监正联手,世上无能人算的过此二人。” 三品自身天赋超群更甚嫡子姬谦的姬玄,把眼睛眯着一线,啧啧两声: “我这位表弟,怕是九州当代第一人,虎父无犬子啊。” 二十出头的三品武夫,放眼九州,同辈之中绝无仅有。 紫袍中年人则说道:“一身修为被封魔钉封印,他的武道之路已然断绝。” 姬玄点了点头,看向帷幔里的白衣。 许平峰道:“佛门中愿意给他解封魔钉的,只有度厄罗汉,但这意味着,他得入佛门,塑佛身,四大皆空。 “佛门之外,能解封魔钉的只有神殊,他应该会寻找神殊残躯,这必然要和佛门起冲突。” 紫袍中年人看向他,沉声道:“玄儿,此番召你前来,是为考验。” “龙脉之灵分崩离析,散入中原各地,其余散碎龙气不必去管,但有九道龙气至关重要,你去江湖,寻找九道龙气寄宿之人,收服他们。 “九人中,杀四留五,五人带回潜龙城,增强我方气运。四人以大阵炼化,辅以血丹,助你踏入三品。” 说话间,紫袍中年人从袖中取出一只紫檀木盒子。 姬玄目光落在那只盒子上,再难移开。 紫袍中年人打开盒子,黄绸之上,是一枚色泽暗淡的绯红丹丸,鸡蛋大小。 “这是五百年前,我们的一位先祖被武宗皇帝重创,垂死之际留下。它是四品晋升三品的捷径,但必须有大气运之人才能承受血丹反噬。 “国师推算过,四道龙气,足够你炼化血丹,晋升三品。” 血丹固然珍贵,但身为拥有足够底蕴的顶级势力,不难获得,除了三品武者遗留,炼化生灵同样能得到血丹。 难的是,四品想要走吞服血丹这个捷径,几乎必死无疑。 要么你本身就是三品,不惧血丹反噬,反而能增强自身气血;要么拥有大气运,气运加身,才有希望扛过反噬。 前者的代表人物是镇北王,后者的代表人物是许七安。 当然,许七安不但拥有大气运,肉身还经过神殊精血的些许改造,双重保险。 姬玄深吸一口气,双手微微颤抖的伸出,朗声道: 他双手接过得,不仅是一份巨大的馈赠,更是一种传承。 父亲虽从未指定过继承人,但身为嫡长子的姬谦,是大家公认的最有力竞争者,一众兄弟蠢蠢欲动,暗中较劲。 父亲给他这个考验,这只锦盒,意味着什么,不言而喻。 姬玄接过锦盒后,忽觉不对劲,沉吟道: “龙脉之灵事关重大,孩儿虽有信心,但觉得不够稳妥,国师为何不亲自出手?” 帷幔后的白衣淡淡道:“我遭气运反噬,重伤在身,需闭关疗养。” 气运反噬,不是说没有从许七安身上抽取出气运吗.姬玄没有多问,道: 紫袍中年人道:“我会派客卿堂的几位高人随你一起寻找龙脉之灵,三日后出发。” 紫袍人挥挥手,待姬玄下去后,他看向白衣术士,道: “姬玄相比起其他庶子嫡子,不管是才华还是天赋,都出类拔萃,更难得的是,他懂的韬光养晦。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,能做到这一步,未来可期。” 白衣术士道:“他也是你一众儿子中,声望最高的。” 紫袍中年人眯着眼:“你早就选中他了?” 姬玄怀揣着檀木盒子,离开阁楼,摇头感慨一声:“这玩意真烫手啊。” 走了片刻,迎面碰上一个紫裙少女,青丝如瀑,用一根紫色绸带绑着,简单雅致。 紫裙少女矜持一笑,道:“娘请你过去,有话要问你。” 姬玄沉吟一下,眯眼笑:“好,劳烦表妹带路。”
2024-12-13 04:23:11
净尘喝止,面带愠怒:“你我皆是佛门弟子,供奉佛陀,乃是一家人。师弟刚才那番话,实乃诛心之言,以后莫要再说。”
度厄大师没有表态,转而问道:“第一个恒远与你交谈时,可有说过关于邪物的信息?比如说,他知道邪物的根脚,知道邪物某方面的信息。”
巷中,站着一位打更人差服的年轻人,单手按刀,背靠墙壁,手里捻着一粒碎银,等待多时。
许七安听话的松开手,老阿姨反手补了一个巴掌,怒气冲冲的走了。